宋砚这一质问,方氏脸上也有些挂不住了。他们才是一家人……他竟这么拎不清。
柳筝缓步朝之前说笑着的贵妇们走去:“你们想听故事是吗?那我来说,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我娘家贫,不幸摊上个赌鬼父亲,十六七岁就被卖进楼里。她遇见个书生,书生没钱,她一腔痴心托付,宁肯自己饿着也要给他攒进京赶考的路费。路费攒上了,书生走了,她病了,怀了我。她想过为书生守身,可她拿什么守身?她的卖身钱也只值个二十两,父亲赌两日钱喝两日酒就花干了。”
“她想活,也想我活。没几年身子坏了,人也没了。你们金枝玉叶,怎会想到世上会有人命如浮萍烂絮,根本不堪摧折。她是我娘,她很爱我,好多夜里她把我抱在怀里哄,给我扎辫子,给我涂指甲,还会给我编兔子蚱蜢……她和这世上哪个爱孩子的母亲不同了呢。”
“你们不骂卖了她的赌鬼爹,不骂骗了她的身又骗了她的心,连她最后一点儿钱都要榨干了的负心汉,只嘲笑她一个在风尘地才二十几岁就郁郁而终的姑娘。这就是你们的慈悲心肠,你们豪门权贵人家的怜悯之心?”
第46章
罗净秋听到这就已经心疼得直掉眼泪了, 顾寻真红着眼圈给她擦泪。
宋砚怔怔地看着被众人围堵着的柳筝,看着她眼中闪烁的泪光。
这些事她从未与他说起过,即便早有所猜测,他亦没想过事实会如此惨烈。
她从前究竟吃了多少苦?今日这样的冷眼与蓄意欺辱, 又遇见过多少次?
座中人有的低了头, 有的依然面露不屑, 还有人对柳筝目露欣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