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程看到了李佑宁眼中的愁虑,要按这种挖法,这孩子的父亲挖出来都成一块一块的了。
于是散了些钱出去,让这些人好好办事。
能拿到钱,过来办事的下人态度就不一样了,动作小心,像是在挖一块豆腐。
只可惜了刚才那棵用来撒气的腊梅,惨惨的断成两截,连花苞都还没来得及开完。
她等得无趣,突然想到了南施遥,于是问来了把剪刀,挑挑拣拣的选起腊梅枝来。
等她挑拣完,李佑宁父亲的尸首也终于找到,下人们合力将这具尸体盖上白布,小心翼翼的移到了榻车上,姿态虔诚。
说来有趣,这具尸体在生前没有得到过的尊重,却在死后得到了。
赵景程和李佑宁守在榻车前,等女人们把收尾工作做完。
李佑宁连悲伤都不敢明目张胆,他站在榻车旁边默默看着,手指紧紧掐住衣角。
白布遮盖了父亲因暴力击打变得坑坑洼洼的面容,无法被冰雪掩盖的腐臭味从这一具已逝之人的身躯中散出。
他看着赵景程从手中捧的一大束腊梅中挑了一枝开得最好看的放在他父亲散落的乌发处。
李佑宁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面对榻车上冰冷僵直的尸体,情绪勉强能稳定下来。
毕竟面前躺在榻车上的父亲与他记忆中的父亲相差甚远,他感受不到父亲的存在,甚至心里还怯弱地存了侥幸,兴许…面前的这具尸体并不属于他的父亲,兴许…他的父亲还活着呢…
但是当腊梅香气从白布处传来时,李佑宁忍不住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泪。
记忆中的温暖伴随着花香袭来,让他频频垂泪。
泪眼朦胧中,眼前的白色变换成了璀璨的柔黄,香气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