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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来,她都懒得再与书校对。他身在红尘,专杖杀伐,六根不净,断不是能舍了爱恨嗔痴的那种人,可他此时此刻不言不语,只沉默地写着经文,周身竟有种说不出的平宁。

她想起原在《太平广记》上看到的一句,金刚怒目,降服四魔,菩萨低眉,慈悲六道,佛家亦分收放施为,不想他竟也深谙其道。

待他写满一张纸她也未叫停,他扔了笔,牵起宣纸一角摆在她眼前,也不说话,轻笑着看她。

南漪心如死灰,将经卷放在那纸上压着,做最后的挣扎,“你是不是捣鬼了?用了什么手段?”

他挑眉”咦”了声,“我还以为女先生清风朗月,身正影直,想不到也是个输了不认账的赖皮性子。”

南漪叫他说得涨红了脸,疾言厉色道,“胡言!我……我只是——”

“只是不信我能写出来。”

她哑口,的确,即便是现在,她也有些不敢相信方才那一幕。

故作轻松,南漪转身将经卷放回架上,踟蹰着踱步到桌前,装模作样提起宣纸看看,一开始心思不整,想着他待会要跟自己提什么要求,可见他这会子倒安静下来,只怔怔盯着砚台不言不语。

待沉下心,才将视线真真落在这纸上,这会儿才留意到他书以飞白,满章润燥相宜,形神兼具,她虽对书法行道所知不深,可也看得出他的字不赖,于是不动声色又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