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济沉沉答应了一声,随后喉底发出几声痰鸣,大声咳嗽了两下,听声音似乎是痰顺了,接着裴相翻了个身又打起了呼噜。

裴相的反应让严厉之三人面面相觑:裴相这是什么意思?他是真的老了?彻底不想管了?谋大逆的帽子都扣上了,他还睡得这么沉?

不过此刻,裴相的态度已经不重要了。

这么一闹,李禅也冷静了下来,他默默收回了铁如意,寒着俊脸一言不发。

汪直却想:刚刚李禅要是动作再快些,真要是当堂把宋璟给打死了,那么就算之前什么都没有,李禅这个吴王也就算当到头了。

不过这样也不赖,当堂威胁人证,意图追打朝廷大员,这两条写进卷宗里一定精彩得很。想到这里汪直又看了一眼兀自睡得香甜的裴济,心中冷笑了一声,抬手对着堂下正在做笔录的书吏招了招手,那书吏连忙将一晚上记录的卷宗呈了上来。

堂上,三位大人开始对着今晚的卷宗交头接耳,和着裴济越来越大的鼾声小声讨论起来。

——安业坊·薛宅——

子时夜深,洛阳城早已没入沉寂之中,薛岳家偌大的宅院也已一片黢黑,只有焦遂所在的院子还亮着灯。这里也是广陵会在洛阳最为核心的议事场所。明灭的烛火中,焦遂和薛岳正守在房内,薛岳又看了一遍手里的纸条:“三叔,这三司会审也审了半天了,就这些不疼不痒的事情,也至于三法司这么大张旗鼓?”

焦遂伸了个懒腰:“不可大意啊,咱们的廷尉大人最擅长的就是在人心神最为松懈之时,突然发难,一举成功。你说人什么时候心神最是松懈?还不就是困倦、饥馁、便溺、伤痛、濒死么?对付吴王其他的招数都不能用,那就只能夜审。等着吧,后半夜才是见分晓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