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怨。
湛君只是听着。
自己这样一副丧气模样,不怪方艾有气。
骂两句不要紧。
但是骂她一人就好了,凭什么骂先生?
是先生没有私德,所以才教出她这样无礼不堪的学生。
胡言乱语,简直狂猘!
是可忍,孰不可忍?
湛君怒火上头拍案而起。
元衍拉住了她的手。
他望住她,满脸的哀恳。
他的气愤并不比湛君少。
可这是在宴席上,太多的外人。
关起门是自家的事,人前他不能不给他母亲脸面。
何况依他母亲的性子,这时候拦,只怕闹得更乱。
他想求湛君忍下。
湛君哪里忍得下?
仇怨都有源头。
就是这个人,叫她一次次承受羞辱。
她一切的不幸,全是因为他。
她只是离开家出去玩几天,她有什么错?
是他。
盘子扣上元衍的头,鱼脍纷纷而落。
席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方艾瞪大了眼睛。
元希容骤然站了起来,站了一会儿,她又缓缓坐了回去。
极致的安静里,湛君遽然惊醒,整个人猛地一颤,手飞快地从盘子上抽了回来。
那盘子少了施力,在元衍的头上摇摇欲坠,晃荡了几下后,终于,“咣当”一声落到了绣毯上。
元衍溜着脊背,慢吞吞地举起一只手来,捂紧了头顶被砸的地方。
湛君神色惊恐地向后撤了半步。
她的身体虽然僵立着,眼睛却活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