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进了城,只走了不多远,湛君便显现出惊叹来。
天下乱了许久,严州又才经了战事,这淳安城竟繁华得很,处处呈现一种安居乐业的晏然之态。
怪也。
疑惑讲给杜擎听,杜擎答:“起先倒是也慌乱过,毕竟交兵会死人,再坏些,围了城,撑不了多久就得易子而食析骸而爨,惨矣!您家那位横行天下,赵硕既败,梁素又哪还能有气数?他是个聪明人,百姓面前走一遭,再捶地大哭一番,投降便不再是怯懦,是仁慈,多好!您说是不是?”
原是如此,自然是好。
湛君点了点头。
杜擎笑起来,点了点元凌,“倒也不能讲鹓雏同殿下您没相像的地方,依我看,两位这关键时候跳出来添柴加火的性子可真是像极了!殿下您是不知道,那日梁素遣使来递降书,二郎才看到一半,元府的书信便送到了……那可真是热闹极了!您家那位可是出了名的怜子,谁都知道的,怕他真丢下这边去找儿子,那时候的局势,怎么离得了人?于是一个个轮番地劝,有那么两位都要以死进谏了……讲真心话,怎么不怕呢?他要是真走了,军心摇动,局势要如何变化,是真没定论,可要是不去找,他怎么坐得住?就这么一个孩子,要什么给什么,万一真出了事,要人怎么办?”
“他也是真有魄力,当夜就带着那么几个人进了城,直到梁素府上,梁素连他的面都没见着,就给绑起来关了,连带着梁素几个心腹,全分地方关了,好在第二天就收着刘先生的信。”杜擎摊了摊手,“真就什么都不管了,全丢给我,我能怎么办?一日日的熬,提心吊胆,就怕哪天梦里叫人砍了脑袋!而且做梦也只怕都在理事,更叫人心酸了……又不能不睡,那么多事!真是呕心沥血!”
湛君沉默了许久,对元凌道:“以后再不能乱跑了,知道了吗?”
元凌低着头不说话。
湛君轻轻地摸了摸他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