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回医馆么,我送你一段路吧。”
她走在前头,微微颔首,没有拒绝。
长街上卖灯的小贩都开始熄灯收摊,明亮如昼的街道在悄无声息中暗沉下来。长风眼底的余光,看到她灯火晦暗下的的侧脸,少见的泛着微微的红晕,看起来气色比半年前好了不少,不由问道:
“你的魇症可好些了?”
她在他卧房中昏迷不醒的几日,若没有他在旁紧紧怀抱,她就会深陷梦魇,梦呓不断。他从不敢起夜,每日晨起,双臂都会酸麻不已。
彼时,他甘之若饴。
可数月来,没有他在,她睡得可好?
她开口,语调平静如毫无波澜的湖水,道:
“我已将往事放下,梦魇便自行消散了。”
见她眉目淡漠,长风不知心中该是庆幸她已病愈,还是该伤神她所说的已放下。
在榷市街头他终于遇见她时,他看到她目中流露的喜怯只转瞬即逝,之后的一段路神情带着几分生疏,一如那日她向他辞行之时。
在甘州城隐姓埋名,不再做大唐的公主。她可以自由自在地经商,和胡民打成一片,连笑容都比在凉州时灿烂了些许。
这确实是她一直想要的生活。
她在甘州扎根了,已将往事放下,他还能如何开口,让她和他回凉州?
他和她的羁绊,只有当年之事了。
无论用何种方式,他想要强求她回到他身边。
长风的胸中气息凝滞了一瞬,垂在身侧的手渐渐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