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阒静中,“轰”地一声响。
沉寂已久的峒关城门终于自内洞开,由一道狭小的缝隙缓缓张大。一束天光从门内折射而出,冲散了漫天蔽日的阴霾。
一队人马从中而出,鲜红的旌旗在狂风中奔扬,全然舒展如赤羽飞鸟。这一队大唐的送亲队不过甲兵百人,驮马百匹,却走出了浩浩荡荡的阵势。
扫视了一圈,叱炎面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弭,浓眉蹙起,心间一沉。
没看到她人。
只看到了队伍前方,身材高大笔挺的司徒陵,仍旧是那身青灰对襟长袍,右臂衣袖空荡荡的,被大风吹得凌乱地掩在身后。
他的身前,队伍的正前中心,款步走着一个红衣女子。
那便是今日和亲出嫁的清河公主了。
这位一袭血色嫁衣的女子,是昏暗天地间唯一一抹色彩。
她的身前,风也温柔,雨也温柔。
公主窈窕纤细体态被身侧穿过的风勾勒出来,宛若一根细细的红线头,扯动着在场之人焦躁的心弦。她的面上盖着一方绸锦喜帕在风中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被吹远。
嫁衣有些宽大,并不合身,盈盈一握的纤腰由是被一条蹀躞带勾得紧紧的,其上垂坠着璎珞珠串,随着百褶的裙裾轻摇,如若层层涟漪,荡漾开去。
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唯有一双白皙得晃眼的素手自镶袖而出,牢牢交叠在腰前。其姿容沉稳端方,不可逼视。
仍有日光从头顶乌云的罅隙间照下,叱炎顿觉有些晕眩。
那个身着喜服的红色身影,为何……为何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