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霜的心沉了下去,逐渐被翻涌的悲望所有淹没。

她听出了破绽,本只是猜测,或许崔焕之只是无心一说。岂料他竟让其父河陇侯崔嗣向圣上求娶她。

如此,不仅她的行踪暴露,之前的诸般怪事便也水落石出。

一切,原来皆是有迹可循。

她咽了一口气,冷冷望着崔焕之,发问道:

“河陇侯求娶后,数月以来,圣上可有回复?定是没有吧。”她倏然从椅上起身,一步一步朝他走去,目如薄刃,震慑人心,道:

“你可有想过,为何圣上迟迟未有回音呢?若我猜得不错,河陇侯后来亦绝口不提此事了,是也不是?”

她阖上双目,眉头紧锁,再度睁开之时,望着崔焕之逐渐凝滞的面容,朝他缓缓道:

“那么,再进一步说,你可有想过,陇右军近月来拨下的军需军饷为何总是缺斤少两,甚至分毫不至?”

一瞬间,崔焕之的脸色已大变。辰霜枉顾,继续接着说道,

“陇右崔氏,乃西北世家大族,手握重兵,圣上本就忌惮已久,才有河陇侯束身归阙一事。封侯拜相,在长安颐养天年,当年在朝中奉为美谈,可实则呢?他不过是崔氏质子,圈禁宫中。若是你崔家大郎真与皇族联姻,圣上眼中可再容得?

“你这一求娶,害得不止是陇右崔氏,还害了凉州,还有……”

还有她啊。

话到末尾,辰霜已语带哽咽,她的肩头微微起伏着,像是一双断翅的蝶。下一瞬,她步子一虚,再度跌坐在椅上,她下垂的眼眸间,羽睫沾露,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