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闻言,奋起向那案上的酒杯而去。此时,他身后已闪过一道身影,更快地将酒杯夺了去。那个年轻的将士朝他咧嘴一笑,対他举杯道:
“少帅,这杯酒,我替你喝,以我一死,明我河西军抗敌之志!”
白衣女子见此,面色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慌乱,她重声喝道:
“来人,将长风将军押下地牢幽禁。无我号令,不得释出。”
“不……”一切发生得太过迅疾,白衣少年来不及反应,已被数十个官服男子拖着走。他奋力挣扎,革靴在地上踏出深深的刻痕,掀起尘沙滚滚。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亲部将毒酒一饮而尽,口吐鲜血后倒地不起。
他那名年轻的部下曾与他与并肩杀敌,対酒当歌。今日,死在了故土,死在他每日守卫过的城楼,死在他河西萧氏数代镇守的峒关。
死时面如白纸,死不瞑目。
陇雁孤鸣,四野阒寂。
疾风之下,漫天风沙渐渐迷了看客叱炎的眼。他仿佛能感同身受,那个白衣少年万念俱灰,心如刀割之痛。
他想上前,将那个白衣女子和少年的面容看清一些,眼前却突然起了铺天盖地的大雾,一时不辨牛马。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刻,一个时辰,或许是数日。浓雾渐渐散去,画面又阴沉了几分。
叱炎回过神来,转眼间四处皆是茫茫戈壁,血腥味就着野火烧焦的尸臭,蔓延在鼻尖。
他不知何时已披上麒麟战甲,明光如射,将胸前数支箭矢流下的血迹照个透亮。
他垂首,看到脚底下已是尸骸成山,血泊成河。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白衣女子,从眼前疾驰而去。他血色的瞳仁中,她的面容仍是模糊不清,耳边似是能听到她散在风中撕心裂肺的喊叫,可说了些什么他却一句也未听清。
他觉得心间从未有一刻如此释怀,身形踉踉跄跄,向后趔趄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