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护偷偷告诉帛罗,他的阿姐在宴上独自一人狂饮。帛罗面露忧色,决意带辰霜出来透透气。
草原上的夜空浩荡, 万籁俱寂, 偶有寒蛩不住鸣。
月光在毡房的廊柱间投下晦色的阴影, 散在漫步的二人身上,勾了一层朦胧的银边。
早春的风仍有些寒意,吹得酒后的辰霜头脑有些发胀。
静默中,帛罗有些愧疚,边走边道:
“我的阿耶是否吓到你了辰霜?他今夜有些奇怪,平日里不是这一个样子的。你莫怪。”
辰霜摇了摇头,轻声道:
“无妨的, 草原人豪气万丈, 我心悦诚服。我羡慕你有那么好的阿耶,时时刻刻都想护着你。”
此语出自她的真心。
她自认一生也不曾羡慕过别的什么。
因为, 她自小便知道, 想要什么东西, 就得自己去争取, 由是, 就从未生过什么羡慕之情。只不过,时常求而不得, 偶有遗憾罢了。
她不想做公主,就抓住机遇,趁叛乱逃出了宫;她想出人头地, 就步步为营,在全是男人的军营打下自己的天地;她想要自由, 便头也不回逃离了军队逃过了和亲的圣旨,西进入了回鹘王庭。
唯独旁人生而有之的亲缘情缘,她如何努力,皆是强求不来的。
她衷心羡慕帛罗,有疼爱她将她放在心尖的阿耶,还即将要嫁给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男子。
不像她,所求皆是虚空,犹如水中捞月,徒劳无功。
辰霜望着草原夜空中星星点点的寒芒,既是释然又是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