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炎立在帐外,任由漠北寒风拂起他有些凌乱的鬓发,吹得他有了几分清醒。一侧身便看到葛萨提着夜灯寻来。

夜深,寒风愈演愈烈,葛萨走来的时候不由拢紧了身上的大氅,却见他的殿下只着单衣,襟前散开几颗结扣,露出酒后的酡色一片。

殿下一向酒量极好,今日怎么这般上头。

他小声嘟囔了一句:

“殿下去那女奴帐中了?”

叱炎冷瞥了他一眼,沉声道:

“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我正要说此事。我连夜往返凉州,马都跑死了一匹,殿下以为为何?”葛萨轻笑,邀功似的凑近了一些,瞧着左右无人,便从怀中掏出一卷画纸,指予他看。

叱炎接过画卷,稠黄色的薄纸展开,上面描摹着一个女子,容貌妍色无双,高束发冠,身披大氅,腰间别着一柄短小的匕首。画中央镌着一对明眸,尤为夺目。明眸之下,一颗泪痣,犹如滴墨纸上,画龙点睛。

一个时辰前,同一双眼,还在他身下炽烈而又悲戚地望着他。

“凉州城内外都有她的画像。陇右军在寻她,最远的一队,已快到甘州了。”葛萨小声禀道。

“阵仗倒是不小。”叱炎的目光从画卷上撤回,紧接着问道,“可有查出,他们在寻的是何人?”

“陇右那些寻人的将士,派出来的都是精兵,油盐不进,口风很紧,套不出话。我不敢贸然出动,怕打草惊蛇,还得再花些功夫。”葛萨挠了挠头,瞅了瞅寒风中岿然不动的叱炎,补道,“我还问了我们营中的几个陇右军战俘。可惜都是些下等兵,没人见过画卷上的人。”

“有点意思。”叱炎从袖中掏出从她手中夺来的匕首,指腹轻抚着鞘上阴雕的银灰纹路。

中原人的匕首,短小精悍,应是根据她身形特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