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动沙场上染血的尘埃与沙砾,摩擦着那身肃然笔挺的黑铠,齐凌风跟在他身后下了城楼,问:“既如此,我率军追上,杀光他们?”
拓跋劼却摇了摇头,他到得城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浓郁的铁锈味充斥着他的鼻腔,他闭上眼睛,说:“佯北勿从、穷寇勿迫,不论他们是真撤还是假撤,都不要再追了。”
齐凌风应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半步,随他一起走上大战后惨烈的战场。
数不清的尸体堆积在一起,汉人的、胡人的,盛乐军的、汝南军的,刀与剑在剧烈撞击下卷曲、折断,鲜血汇聚成河,将土地都染红。
尚还能动的士兵们来回奔走,搬运同袍的尸体,在尸山中寻找幸存的人,另有几队士兵手持刀剑,驱赶俘虏。拓跋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一身黑铠浸染鲜血,长发乌黑、眉目锋利,仿若自地狱而来的死神。
突然,身后传来少年的恸哭,幸存的小兵不顾阻拦,冲上前去,抱住了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
“阿兄!”他哭喊道,“阿兄!”
那声呼唤让拓跋劼有片刻失神,他望着那少年许久,才问齐凌风:“拓跋嬛呢?”
“已前往洛阳。护送她的人皆是亲卫,不会有失。”
“我第一次从战场上归来,”拓跋劼垂着眼睛,目光晦暗不明,“她也是那样哭的。”
他们兄妹的感情总是让人捉摸不透,齐凌风没接话,只以沉默回应,拓跋劼轻叹了一声,走上前去,停在那少年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