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姑射却摆手示意无妨,而后向面前的舆图伸出手,将手指落在长安东北、那座名为鸿门的小小城池之上。
现在他们就在这里,而他们的身后,就是长安城。
两军对峙近半月,拓跋劼一夜奇袭,终于让守卫关中多年、许久不曾经历战乱的战士们在这一刻想起了他曾经怎样以一当百、率领五百轻骑于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
这位蛰伏汝南多年的大燕战神再次向天下人宣告了拓跋劼的无所不能,同时在函谷关向北地发出一个讯号:拓跋劼攻必胜、战必取,无人能够阻挡他的军队,长安已是他的囊中之物,谁敢来,谁就死。
伴随着拓跋劼的军队占领函谷关,北地兵力被一分为三,河北与山东的军队回防不及,千里奔袭后被阻拦在洛阳以东;盛乐的军队常年驻守边地,只认狼牙金节,狼主被困鸿门,双方早已失去联系;而就在这时,长安城也传来消息,禁军哗变,慕容谨反了。
逐渐亮起的灯光照亮了那浸染鲜血的金玉铠甲,闻姑射半眯着眼睛,问:“百姓现在何处?”
“能撤的都撤走了,撤不走的……”
哈斯乌娜欲言又止,闻姑射伸手蹭掉脸上的血,平静地接上了后半句话:“都在潼关被杀了。他下了屠城令,便连条狗也不会留的。上山有猛虎,下山有豺狼,如今,算是真正的虎狼环伺了。”
“他的儿子在长安死了,现在人皇杀谁都堵不住天下悠悠之口。”哈斯乌娜沉声说道,“虎毒尚不食子,他倒狠心。”
闻姑射始终盯着那张被绷在架子上的舆图,讽道:“孤家寡人,的确像个皇帝。”
哈斯乌娜闻言,当即拔高了声音:“荒谬!昨日杀儿女,今日杀姐妹,明日便要杀他的百姓!腾里不会让这样的人做人皇,他会害死所有人!”
“你说我杀得了他吗?”闻姑射打断她,问,“用他教我的兵法,和计谋。”
“不能让你涉险。”哈斯乌娜说,她的右手已战至脱力,此刻正微微颤抖着,“我率军出城拖住他,你带狼卫北上,从豳州走,回盛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