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灯千里,明月珠壁。
灯火慢慢侵蚀着他的温意。
海棠花瓣飞飞落落之间,透过层层宫墙传来的是王侯将相正在对庆帝的臣拜之声。
萧璟云神色一滞,也只短暂停留了一瞬,却未考虑为自己留任何后路,骨节分明的手掌捏着箭羽,随着一声低吼将整个斑驳的箭全部拔。肩甲上的血液更加肆意地洇出来,拔出箭矢的血点斑驳晕染了他的脸颊。
他颤颤微微地站起身,伤口深可见骨。烟发被脸上的血迹黏在一起,有种如琉璃般的破碎。
何将见他强托着一切一拐的身躯,艰难地呼吸着,可那冷然的双眸比先前更加坚毅。胸腔剧烈起伏,他阖上双眼,往昔的回忆一帧帧如幕闪过,弓弦每拉满一分,悔和罪就如海水般漫延腐蚀着他所有的良知。
他只好不断地麻痹着自己的理智,紧闭双眼不再去看萧璟云,凭着箭风的感觉将箭矢对准了来人的心脏,扣着箭羽的左手颤抖地无法握稳。
转瞬之间,他终究放下了弓弦,垂眸看向那袭白衣:“殿下,我欠你一命,今夜就全还给你。”
宫道上满是萧璟云遗留下的血痕,长长的拖尾腥红地夺目。
胸口上的血源源不断地涌出,崩溃不止。那垂下的手掌全是血痕和数不清密布的口子,无人知道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的箭羽,身上的衣衫完全看不出原色,像是被泡在了血水里一样。
沉重。
衣衫被血浸地沉重。
每一步皆千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