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简忽得意识到是萧璟云在唤他,提着心叼着胆, 畏畏缩缩地来到殿下面前,不敢抬头打量神情。
桌案上只有一灯点燃, 光晕圈着半侧书籍,萧璟云修长两指慢慢揉着正愁地跳动的太阳穴,稍显燥意地移开身前的经书,无意还推倒了几本散落在地上。
傅简正欲弯身去捡,萧璟云却言:“不管它。”
他云里雾里,今夜的殿下有些不同寻常,平时里视经文如神佛一般礼敬,珍爱备至,连最易弯折的页脚都出奇地平整,而此时任其染尘也浑然不顾。
他还是撩袍蹲身拾起经卷,小心地归纳在木架上,开口道:“殿下是与太子妃吵架了吗?臣还从未听过殿下说过如此重话,语速急促,还带着些重音。”
小心翼翼确定着那从来未有过的猜测:“殿下,可是动怒了?”
萧璟云笔尖点墨,腕压白纸,誊抄着书上的清心咒。浓墨下笔: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写到不能为者,一时慌神脑中浮现起清黎似哭非哭的脸颊,黑墨沿着笔少落下,墨迹迅速晕开,染黑了纸上的‘六欲不生’。
他曾认为不需要的七情,而今肆意地生长,似咒中的三毒使他心境拂乱,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心不似以往澄也。遇到清黎以后,他心中生出偏移正轨的杂念,那是世人口中的贪念。是爱、是憎、是爱欲,越排斥,越肆意随影播种。
萧璟云眉头轻晒,越抄,心绪反倒更乱。
他只好转移:“我左臂的伤哪来的?”
话题有意避之,傅简只好接着言道:“太子妃没和殿下说吗?”
“清黎的话,向来不可信。”
“臣已经派人去彻查,殿下觉得今夜暗下杀手的是谁吗?会不会是六殿下?还是刚被罢职的薛斌?”
萧璟云努力思索着今夜所发生的一切,可思索下只有白日三司会审的记忆,记忆空缺。他轻揉着太阳穴:“有没有可能是林元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