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尽早唤醒林逸,安德烈每天都会播放零的音频给林逸听。那是一句很简短的话语,内容也枯燥的让他不屑去提,但那时候的零已经虚弱到无法再多说一句了。

一天三次,定时播放,可惜毫无效果。林逸就像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完全封闭,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拒绝睁眼,也拒绝聆听。

透明的营养物质从导管中流入林逸的体内,胃部被填充满后,他惬意的舒展了一下四肢,随即又抱起膝盖,脑袋安静垂下去,再一次陷入了沉睡。

只有在清晨饥饿时他才会做出一些试探性的举动,等确认自己依旧身处于容器中时,他就不愿意再多动弹了。

安德烈叹了口气,打开保护装置上的通讯器,摇着头走了。

唐纳德僵直着伫立在保护装置前,有点不知该如何开口。其实林逸听不听得见都没有关系,他不过是想进行一番形式上的忏悔罢了。可真当要说的时候,他又犯了怂,忽然觉着自己不是个东西了。

林逸再是个小猫小狗,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他心里还是十分难过悲伤的,甚至一度觉得自己也活不下去了。可林逸这死了又没完全死透,那他的悲伤好像也不是很有必要。

林逸本来就瘦,如今更是成了皮包骨。他那肋骨根根清晰,环抱着自己的模样如同一具被摆成自我保护姿势的骨架。可安德烈说他很健康,不过是营养有点跟不上罢了。

唐纳德凑近了些,看见有细小的气泡从呼吸器的边缘冒出来,而后噗噗破裂。他的心情就如这些小气泡,并不激荡,但刺刺麻麻的感觉挥之不去。

那一枪直击心脏,林逸当场毙命,连眼睛都没来得及合上。唐纳德永远忘不了那一幕,林逸把他寄托情感的容器打碎了,他一时如释重负,一时又恨意迭起,最终却选择背着林逸的尸体跋山涉水,把他送进了安德烈的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