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西后来给孩子取名为埃斯。埃斯一岁的时候已经会开口讲话,只不过讲得断断续续。孩子多数情况下比较黏妈妈,当爹的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儿子不黏他,明明都是三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搭伙凑起来的一个稀里糊涂的家庭,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母性关怀吧。
珀西为了和埃斯拉近父子亲情,过午饭后都会特意和儿子去花园散步。那天儿子突然粘糯着喊了句“庚加”,吓得珀西陡然一个激灵回过身,一瞧还真发现身后站了个人。
陛下而今已经三十岁,可眼前人仍旧是十七八岁的熟悉面孔,不老容颜,永驻的青春。时间在所有人身上都刻下了刮痕,唯独在仿生人身上没有,也许等珀西死他都始终是那副模样。“陛下,好久不见,”庚姜手里提了东西,是盒精美的点心,很对小孩子的胃口。他对珀西说明来意,“上个月霍先生出署旅游,这是我们带回来给您的伴手礼。”
珀西愣了一下接过,“谢谢。”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舅舅……舅舅他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庚姜忍不住抿唇,“还有一件事,明天是霍先生的生日,他想邀请你们一家来霍斋吃顿饭,不知道陛下有没有空?”
当然可以。这俩人凑在一起当真没什么好说的,明明可以例行公事般讲完就走,但是珀西和庚姜都没有,站着,面对面,仿佛还有什么要互相倾诉。
他真是个很奇妙的“人”,珀西想。“庚姜,”他说,“你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有哪里不一样了呢?这不太好说,庚姜身上从前的冷硬被剥离,仿佛木头人被赋予情感焕发生机,变得生动,会笑了。仿生人自入世之初就被贴上许多标签,多半是虚假、影子、真人的附属品。可不应该是这样,庚姜能展现出这样一面就足以说明,等待仿生人接受世人认可成为人,只是时间问题。
庚姜不自觉摸摸脸颊,“是吗?”他笑着回敬珀西一句你也是,“看您现在过得无忧无虑,很幸福……想起来我也是看陛下长大的。时间过得真快,转眼您也三十了,都有自己的孩子了。”
霍阗四十三岁了。
时间硕大无朋的车轮碾压众生,摧毁,翻新,一切重新来过,这是万物轮回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