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老头在打开门看到是他之后便坐回了凳子上,祁芜安静地看了疯老头一会,才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疯老头旁边。

“老人家,您留在这里,是不是在守着后山的战友们?”

听到“战友们”,疯老头总算是有了反应,他的眼神不再浑浊,似乎连思维都变得清晰了。

“那里有我的老班长,他喜欢吃糍粑,他说等打完仗了还要带我见嫂子,说嫂子烤的糍粑最好吃,要请我去吃呢。

你知道吗?老班长对我特别好,整个第18军的人都对我特别好,因为我是年纪最小的那一个,所以最后只有我活了下来。

他们说:‘铁蛋,你还小,打完仗就回去看你娘吧。’……他们拼了命的掩护我,为了让我活下去,去看我娘。

你知道吗?我回去看到的不是我娘,是我娘的尸体……我们已经死了太多人了,我安葬完我娘就回来了,但是我已经找不到他们的尸体在哪里了。

我找啊找,村里人说后山是乱葬岗,我就到后山去了,我去挖我的老班长,挖我的战友。

那些尸骨我也认不出他们是谁了,或许是我老了吧……我已经太老了……

我便找了块地将他们埋在一起了,只能立块无名碑,让他们有个着落。”

祁芜看着疯老头一边絮叨一边流泪,有时也会哽咽着停下,等缓好了再继续说。

他已经憋了太久太久,这些事情不知道和谁说,又怕他的战友们被遗忘,因为他死了就再也没人记得他们了。

祁芜安安静静地听完,伸手拍了拍疯老头的后背,什么话也没有说,因为他知道安慰的话太过单薄,他不可能说出“放下吧,别伤心,向前看”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