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自己无数次警告母亲关于设备的危害。
想起母亲无视掉她的警告陷入昏迷。
想起医院惋惜地告诉她,“我们都已经发布通知了,可惜您的母亲大概没有收到。”
——不可能没收到。但为什么已经知道会有危险,还要奋不顾身地投入进去?
难道也是因为
“其实这样也未尝不好。”同事感慨着,“你知道,有些人活着还不如死了,最起码能让他们活得高兴些。”
“是啊是啊。”另一人附和,“反正快乐是真的,世界的真假有什么所谓呢?”
“不”安凉像是预知到了什么,失魂般低声喃喃几句,忽地站起身,“不是这样的!”
她桌旁的咖啡“哗啦”洒在地上,浸湿了散落在地的废稿纸球。迎着旁人诧异的目光,安凉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异样,艰难地笑了笑,却说不出一句话。
在旁人的字句之中,她醒悟到了一件事。
他们,科技工作者,到底在为什么而工作?
他们说要为人们制造一个更美好的未来,于是捏造了元宇宙,告诉人们:这里是完美的,这里没有痛苦,这里可以完成你想做的任何事情。
他们引导人们开始回避痛苦,向往多巴胺分泌的快乐;开始逃离死亡,向往永生的神话;并最终逃离现实,活在虚拟之中。
科技为人类服务,可到底是为人类的哪一部分服务?
——迄今为止,她看到的是服务于人的欲望,服务于人的惰性,而非建立一个更为公平的秩序,创造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