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西里尼听的很投入,他用食指抵住下巴,命令道:“说下去。”
乔安娜·厄尼拿起那份报纸,指了指上面的标题:“不过现在我开始理解德比基小姐的悲观了,这些可笑的文章告诉我们,艺术已死。纯粹的艺术家是无法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除非她主动让自己不再那么纯粹。舆论、金钱、裙带关系,现如今艺术家要做艺术不能不考虑这些,可艺术是什么,不就是绝对吗?当艺术家的热忱不再纯粹,他们又如何创造绝对的形式呢?”她用细细的声音说,胆怯地把手放在他袖子上停了停,“如果您认识德比基小姐的话,希望您能开导她,这是我作为影迷最诚挚的愿望——我希望她能健康平安。”
艾尔弗雷德·帕西里尼深深地看着她,那种注视让人害怕——仿佛一把手术刀把她从里到外切开了,这个穿着军装、肌肉结实的男人有一双深邃而冷峻的眼睛,微笑冷冷的,良久,他开口说:“这么做一点用也没有,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她太固执了。”
她惊异于他话里表现出来的亲密,与此同时,她更不甘心的是她的长篇大论被轻轻揭过,要么是他根本没听懂,要么是他早已经想到这些问题了。
乔安娜·厄尼沮丧地叹了一口气。
帕西里尼利落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不过,我喜欢你的立场,你很聪明,”他说着递给她一张名片,上面有他助理的联系方式,“如果你缺活儿干,可以来找我。”
他走向摄影机,半道上停了下来,转头对捧着名片的乔安娜说:“我要提醒你一件事,乔安娜,你很聪明,这句话我再说一遍,但是,不要利用你爱的东西去讨好别人。”
乔安娜完全没有预料到她常用的、无伤大雅的小伎俩被他看得一清二楚,脸颊因为羞愧而鼓起来。她用力点点头,声音微微颤抖:“我明白了,先生,谢谢您。我还想祝贺您被提名为最佳男主角…”她想把话题转移开。
他笑起来,抬起一只手止住了她的话头,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
他温和地对她说:“别紧张,我没别的意思,对了…”他凑近了她,低声道,“你的头发,有一缕翘起来了。”他伸出手准备帮她把头发整理好,乔安娜却打了个激灵,警觉地跳开了,出于一种本能的敬畏。
他慢慢地收回手,皱起眉头,嘴上挂着微笑,声音却很烦躁:“你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