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听纂子睿说,调查这样的组织,会从他们的账本入手,看经济来源和资金往来。因为这样的组织结构庞大,人员鱼龙混杂,即使有规章制度,但任何一套制度在实际运转和书面描述间,永远达不到一致。况且涉及到金钱利益,也容易产生重大的实际影响。因此无论好账坏帐,他们都会记录在案,也有专人保管。
苏朝晖清楚地记得自己见过一部分账本,就在山间小楼。他也知道,那部分帐本是章立文和宋宇一起保管的。然而,通过章立文对待宋宇的态度,苏朝晖猜测,华咏的“财神”明面上是章立文,但宋宇和帐本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侯镇林将他配给章立文打下手,多半是为提防章在账上做手脚,而章千方百计支开宋宇,甚至在光明对他下杀手,也许是知道他掌握了自己的小动作。
这次请宋宇来淮陵,一是想还他个人情,二是想问问他的打算。如果立案已成定局,角县也会有场腥风血雨。就自己所见,宋宇本性不坏,又身世飘零,要是留在侯镇林身边,迟早走上邪路。与其让他和那个毒窝同生共死,不如让他暂时别回去,把他摘出来最好。
苏朝晖离开电话亭,转身走进繁华的街区。
这一带灯火辉煌,酒楼,饭店,旅游景点,层层叠叠,连成一片。
苏朝晖无心欣赏美丽的城市之光,他低着头,边走边想,自己看似走在平坦大道上,实际并未脱离黑暗的阴影。他很确定,自己正以非正式的身份协助着警方,介入了华咏的案件中。无论结果怎样,他都将成为一场兴衰变迁的见证者和参与者。他不知这样做对不对,换成别人又会如何。但他知道,即使已经平安归来,但自被拐走的那一刻起,往后的人生将无可逆转地发生某种裂变。
都说人不能活在过去,但不为过去所执的人其实很少。只是对自己而言,当初卷入是身不由己,现今却可以选择不同的方式收尾。是从此避而不谈,回归平静生活,还是用自己的方式,将这一切在心中画上句号。
夜风阴凉,苏朝晖将手缩进口袋。他穿过繁忙的五岔路,经过一家夜总会,看见门口蒸汽腾腾,水煮玉米清香扑鼻,在这清冷的秋夜,显得尤为诱人。
“给我一根,小点的就行。”苏朝晖掏出一张两元递过去,想拿着捂捂手。
那老板娘捞出两根给他,苏朝晖推脱半天,说只要一根,老板娘硬是不肯,说是最后两根,卖完就能回家了,苏朝晖被旁边夜总会的音响吵的头疼,也懒得再争,只好都买下。
拐过这条街区,路灯渐暗,行人渐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