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对待爱情的态度也似乎和达芙妮一样谨慎了,且并不是因为被铅做的钝箭射中的缘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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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罗马的时候,苏言住在市中心的旧公寓,和五六个年轻艺术家一起合租,他们用旧书垫在桌腿下才能支撑起一张长条桌,用报纸卷烟抽,整夜开派对喝酒,在墙上涂鸦。苏言在清晨跨过横陈的人体,出去买早餐,带咖啡回来,叫醒室友,换取几个小时的宁静时间,然后去读书。
那个时候他想,幸好陈墨然不在这里。
又有一些时候,夜晚,不,是深夜,他被要求去查看米勒斯教堂的修葺情况,和当地的市政府交涉,拿到详细资料。那是个不大的小城市,并没有机场,欧洲的火车速度让人不敢恭维,他开了整夜的车。
汽车绕过珠串似的湖泊,沉默地在黑暗中徐徐前行,车灯在前路劈开两道笔直的光束,苏言抽了当晚的第三根烟提神,他忽然想起陈墨然,他想如果有她坐在副驾,也许就不需要烟了。
算一下时差,国内正是白天,但是他没有联系她,他想应该没有人想听一个长途跋涉的人在无聊路程中产生的妄想,他想幸好她不在这里。
后来苏言跟随导师参与新建罗马市政厅,被同组人用“民族理由”排挤,不得不独立完成原本属于三人小组的共同工作。再后来他自己组建工作室,因为税收问题交了一大笔罚款,艰难时刻总会过去的,困难都可以被克服,米勒斯教堂最终完工,虽然这个时候他已经有了司机,但仍然决定独自驱车前往。
苏言在黄昏时到达,夕阳把大片的云朵烧的火红,路的尽头是一座小巧的乡间教堂,圆形的石头拱门,房顶竖着金色的十字架,黄昏的风摇动着一片一片的野雏菊,他摘下一束握在手中,意识到想送的那个人并不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