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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没有家宴了。

现在想来,陈思白一直都太过冷静。她抓着那把手术刀,不顾自己被割破的掌心,扶起万一,用温柔而舒缓的语气说:“你这是干嘛呢?”

她给来教授做了五次手术,悉心推荐机械腿,在来教授拒绝后又去钻研哪种轮椅更合适。

她陪着袁博士将夏凯的骨灰收敛,甚至还能在袁博士悲痛欲绝的时候抱着他轻声安慰。

可她从来没接受过任何人的安慰,别人提起,她只是轻轻笑笑,云淡风轻,像是既往不咎,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袁博士隐约能看到陈思白的两颗头,一颗血红,一颗惨白。血红的那颗发疯地吼叫,惨白的那颗始终沉默。

“老太婆。”他的声音十分轻,轻得听不出他的情绪来,可外面的来教授坐直了身子,心脏狂跳起来。

“我们……”他沉默了一会儿,就一会儿,不到一秒,却好像一辈子那么长,“我们这一辈子,对不起孩子。”

“一个都对不起。”

来教授头晕目眩,支撑着脊梁的劲儿跟魂儿一起被抽走,身体重重撞在靠背上。

她不再看手中的终端,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黑雾,晕晕乎乎,看不见,耳朵像是灌满了水,鼓鼓囊囊,听不清。

她嘴唇颤抖了一下,好像是吐出了一个什么字,好像没有。

但袁博士听到了。

她说的是:“是啊……”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