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寒没有靠前,他看着周择木走到唯一纯净的水源处,蹲下去,捧了一手水,头埋进去。他的背脊弯曲着,像镰刀的弧度,但肩膀两边的骨头却突出着,像两块挺立的岩石。

芒寒处于侧后方,觉得单薄,却想到了另一个词——野蛮。

周择木没注意到身后的视线,又或者,注意到了,但不想理会。他蹲了挺久的,好一会儿都没起来,久到芒寒以为周择木睡着了。但之后,周择木动了。

他抬起头,侧头望芒寒。

其实虽说水源是纯净的,但也并非清澈透明。有着上空那似血一般的晚霞,底下的任何也不可能不沾上血色。

那水池是红色的琼浆玉液,那大漠是沾上血液的黄沙,而那人也被红色包围,是暖色调。绿色变暖,冷色变红,就连从面上掉落下的水珠都携带着丝赤色,映着环境色,从水晶变成了蔷薇辉石(注1)。

周择木当时对芒寒说的是——放心吧,我信守诺言。

芒寒想,他大概是在为他自己刚刚的不言语作出了委婉解释。

周择木误以为自己把他的冷漠当作了毁约。

实际上,芒寒只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只是看着。

但后来,随着这样的场景越来越常出现,芒寒可算是弄清楚了周择木这时候为什么这么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