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第一次萌生逃离的念头了。今天他也钻过孤儿院的围栏,顺着杂乱无章的树木走到丛林深处去。
在孤儿院的时候,他们没有人要的小孩每天都要脱光了一副排成一排,每天都要被像洗小猪崽一样,站着被修女用水管淋过全身。
有的时候水压很大,打得小孩胸膛发青,偶尔马克也会觉得喘不上气,他明明站在地上,却感到溺水一样窒息。
孤儿院最终的一条规矩就是小孩不可以哭闹,无论面对多么操蛋的事,无论如何,马克必须保持微笑。
因为迟钝和对疼痛不敏感、没有攻击性,意味着有教养。
马克是个有教养的小孩,他不该一次又一次钻过围栏,想象着自己获得自由的样子——在他的梦里,他的四肢长出密密麻麻的触须,深深扎根在这片土地上,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化作吞噬他的流沙漩涡。
但他受够了,于是打包好自己仅有的行李,一根牙刷,和一条烂了一半的毛巾,趁着孤儿院搬家的那天,他头也不回地跑进森林里。
最乖的小孩马克掉队了。
马克自由了。
“这看起来像一部剧情老套的二流电影,也许隔壁的日本国会拍。”佟初点评道,她下意识向郑文惠搭话,却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郑文惠已经两眼一翻,靠着那太“嗡嗡作响”的机器睡着了。
郑文惠呆呆地站在地上,她的四周漆黑一片。郑文惠立刻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也不是梦,梦是在睡眠状态中产生的一系列感觉、图像、思维和情绪的体验。她的所见仅仅停留在意识层面,来自她的大脑多出来的部分。
如果可以的话,郑文惠并不想用任何形式在见到马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