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暗下去,打更一过,侯府外面一片街传来震耳欲聋,绵延不绝的鞭炮声。然后随着侯府都能听到的稚童欢呼,幽蓝的夜空上升起瞬间同时升起无数彩灯。

秦沧抬起头,烟花灼灼映在他眼睛里,流光溢彩,竟不输那神血带来的鎏金。

一整顿饭,大多是国师在絮絮叨叨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讲京城放彩灯是为了祈福,讲彩灯是怎么做的,讲秦沧小时候做彩灯,明明想做老虎,却做出一个四不像的怪猫来。

一顿饭吃到末尾,秦沧突然问道:“喝酒吗?”

老头立刻等瞪大眼睛:“你才多大,喝什么酒!”

秦沧笑了笑,忽略了他的抗议。反正不管多大也没几天好活了。

他翻箱倒柜,从角落里搬出一个兽耳小坛,:“当年西域使者送的,说是放的越久越好喝,摆了好几年了。不喝也是可惜。”

他是几乎没喝过酒,当年在宫宴上闻的味儿,不像是寻常的酒烈,反而有些甜,因此才留了下来。

今晚偶然想起,不喝就没机会了。他翻出几个小杯,自顾自给倒上,自己端起来先闷了一口。

国师看他面色轻松,还以为他心情不错,便纵容了他这一回。也跟着仰头喝下,白涯也端起来抿了一口。

国师又倒了一杯,道:“祝诸位”

秦沧又饮一口,感受着略微的灼烧之感,目光在国师和白涯之间转了一下,看着语塞的国师,乐了出来。

三人一桌吃年夜饭,祝酒词都凑不出一句好话来。

什么长命百岁,年年有今日,平安顺遂,心想事成没一样能真心祝愿的。

他暗自在国师愧疚的沉默中享受了一点小小的报复的快乐,带着笑举起杯:“我祝大家,今夜做个好梦。”

白涯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秦沧生的本就英气漂亮,如今人一瘦,更显得有几分锋利。今日他从祭坛回来,换了一件红衣,此时带着锐利笑意的眼波潋滟一转,几乎都叫人对这笑容不敢逼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