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雯又像刚才那样仰着脑袋想了会,忽而笑开,“要来的,一定要来的。”
“我在夔县的老师姓李,她是教语文的女老师,在去夔县支教前她在一中工作,我能来一中读书多亏她的帮助。
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也挺好的,劳动最光荣嘛!可是爸爸说从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辈人开始,就特别希望我们家出个读书人,可惜一直没实现,直到有了我。
其实我也算不上学得多好,只是夔县的孩子大都不爱读书,我听话,老师让背什么就背什么,让写什么作业就写什么,这么一对比就显得我学习很好的样子。
我从前觉得李老师很漂亮,说不上来原因,我只觉得她和我们那的女人都不一样,她好漂亮,好灿烂,好明媚……我初二那年奶奶要让我辍学,说女人读那么多书没用,还不如早早回家帮忙干活,再找个男人嫁了过日子。我喜欢读书,可是奶奶,姨姨,妈妈……他们从前都是这么过来的,学校里的女孩子也越来越少,加上我只剩四五个了。
爸爸和奶奶吵架的次数越来越多,我想,算了吧,如果那是我注定要经历的人生,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说到那些回忆的时候整个人都会黯淡下去,脊背忍不住佝偻着,像是一只刚探出壳的蜗牛又缩了回去。
林礼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心里难受,两只手局促地交错着,想要一把拉住蜗牛的触角,告诉她“别害怕啦。”
“不过李老师拦住了我,我去递申请的时候,她问我喜不喜欢读书,奶奶要说话被她拦下,她搂着我,比妈妈还温柔,她告诉我,不要怕,跟随自己的本心,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想读书,我想读书。我不想过奶奶和妈妈那样的生活,我说不上来那样有什么不好,可我就是不愿意。
我来兰城的前一天,李老师布置给我一个任务——‘没有人能决定最好的归宿到底是什么,你自己的答案,你要去见见外面的世界才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