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起来,他说,那走吧。
他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襕袍,登上车,车驾自清州向沧州,缓缓离开了宋朝的领土,向燕京行去,路过宋辽旧界碑的时候宗望停了一下,他说:“那天,我听见了。”
听见你唱歌。
持盈向后看,他不知道哪里是南边,他想自己既然往北边去了,那身后应该就是南边,可无论是东南还是西北,触目所及,只有一望无际的金军兵马、大旗。
他收回视线,对宗望说:“你听见了。”
然后就没有什么话了,持盈抚摸过沧州的界碑,深秋冻得吓人,天色阴沉沉的,好像要下雪,持盈弯腰,捧起了一抔土,装进贴身的香囊里。
这是宋朝的土地啊,他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呢?
宗望静静地看着他,他想,如果放在两个月以前,我会让他告诉我,那首歌是什么意思,再让他为我也写一首,他想持盈给他写的那首马球诗不好,不纯粹,那首诗写在郭药师被马踏死的那瞬间,哪里有什么进球?可他又觉得持盈并不情愿,持盈不情愿为他写诗。
他已经把持盈带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他结束了持盈的前半生,那就应该让他的后半生快乐,如果不这样做,千方百计把他弄过来干嘛,还不如还他回去呢!
那就算了吧,不情愿就算了。
他不再提起那天的歌声,只问:“好了么,咱们走吧?”
持盈回头又看一眼,还是什么都没有。
有什么好看的呢?宗望想,你在等什么?你已经死啦,没用啦,大火烧掉了一切,你的替身在延福宫里,不出一年,或者两年,赵煊就会宣布你的死讯,你会永远属于我。
时间还很长,我也还很年轻,是一生中打猎、捕鱼、耕田、打仗,最有力气的时候。
持盈终于登上了车,宗望把帘子一盖,车里面就暗沉沉的。
在长时间的前进中,持盈很少下车,他在车里看书,看得眼睛累了就睡觉,宗望偶尔过来陪他一起坐坐,持盈就不看书了,他们两个人坐着发呆。
宗望的眼睛流连在持盈的衣服上,持盈就懂了,他们在车里面做爱,甚至衣服都没有脱干净,但都被揉皱了。
车帘没有封死,天光一晃一晃地泄进来,打在持盈的身体上,好像一道鞭子。他讨厌那样的光,就背过身去,趴在座位上,宗望从后面进入他。
高潮的时候,持盈不想叫出声音来,就一下一下地喘着气,他趴着好一会儿,才有空把自己的身体翻过来,爬上座位,又把下身放得很低很低,低到车窗下面去。
宗望盘腿坐在持盈的脚边,去抠挖他的穴口,持盈的腿心都在发抖,汁液一点点颤出来,漫湿了下面一滩,宗望将三根湿淋淋的手指抽出来,发现持盈因为抑制不住颤抖和高潮,用手牢牢抓着车窗的边沿,手指甲都陷了进去。
持盈留着指甲,他金贵他的手,平日里爱护得很好,可自大火以后,他手上的指甲无人料理,他自己不会剪。
现在也不需要剪了,有两根长的已折在横杠上,血渐次第涌出来。
宗望盯着他的手,觉得很兴奋,他再一次勃起,真漂亮的手,血染在他指甲上,好像凤仙花的汁液。宗望听说持盈能写很漂亮的字,画很漂亮的画。臣子们为了得到他的御笔在阶前哄抢,而他只是笑,笑着看他们抢。
宗望一点点把持盈的血舔干净,又拿出匕首,削掉持盈断裂的指甲,可血还是往外冒。真漂亮的手指,像葱的白芯。
他告诉持盈:“我们到燕京了。”
他请持盈来到他的王国。持盈擦干了下身的泉涌,腿都没有合拢,但他下车了,燕京的土地在他脚下。
他举目四望,喃喃道:“这就是燕山府。”
他梦寐以求的燕山府,燕云的“燕”,幽州的腹心。
宋金合兵攻辽,并在国书上先瓜分好了辽国的领土,在那封国书上,宋朝将拥有燕云十六州,离开汉地怀抱二百年的燕云十六州。
辽国管它叫做“燕京”,持盈给它起了新的名字,燕山府。
辽国大将郭药师向他投降,他命郭药师攻打燕山府,却始终无法如愿,他就让童道夫去,可童道夫也没有打下来。他一天三遍地催促童道夫,他太想要燕山府了,得到了燕山府就是得到了幽州,得到了幽州就可以收复云州,燕云就在眼前了!
他对童道夫表示不满,他说燕地自古以来是汉家的领土,燕人深陷虏中二百年,闻得王师赶赴,难道不该箪食壶浆表示欢迎?你为什么还打不下来?他的措辞越来越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