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吃了吗?”
郭药师没想到他会问这么一句,眨眨眼,说:“我一想到这道菜曾经喂过鸟,喂过他,如今又来喂我,真是吃也吃不下!”
宗望终于和他一起哈哈大笑。
大笑过后,他拍拍郭药师的肩膀:“这么说,赵持盈对你不差,你怎么来投靠我国呢?”
何止不差,郭药师自辽降宋以后,持盈都不曾派文官对他辖制,并同意他不改变士兵的服色,为了让他不投降,甚至许诺封他做异姓王,世代镇守地方。
然而郭药师还是投降了金国。
赵持盈对我其实还不错,郭药师想,但还是命要紧啊!
“我在契丹时,以为世上仅有两个大国,契丹亡灭,我便投宋,本欲为他效死……奈何赵持盈此人,望之着实不似人君!”
宗望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赵持盈见机不行、识人不明。他命我攻打燕京之时,曾经认为燕地的汉人必然会箪食壶浆,恭迎王师,并勒令我不许杀戮屠城,最后就因为汉人的反抗,让我第一次攻打燕京失败;童道夫一介阉人,傲上凌下,而赵持盈曾不收敛,对他青睐有加,甚至要他作为一国使者出使,置国家体面于不顾,今日童道夫狼狈鼠窜,难道不是他有眼无珠的最佳证明?”
宗望若有所思。
就在此刻,郭药师掀袍下跪。
“我曾见辽国耶律阿果,又曾见宋国赵持盈,以为天下无英雄也!今日得见太子,方知何为真丈夫!”
宗望“哟”了一下:“我才是真丈夫?”
“今日一统江山者,非大金莫属!”郭药师慷慨激昂,“太子不弃,我愿拜太子为父!”
你比我爹还大点呢!
宗望连连摆手,然而他叔父已经下达了对郭药师的旨意:“将军何必拜我,你领兵来投,我国必然好生待你。我叔父已经赐下金牌,命你为燕京留守,赐姓完颜,咱们今后不就是兄弟了吗?”
郭药师感激涕零。
宗望扶起他,忽然问道:“我听说赵持盈曾要你为他俘虏辽国的天祚,你拒绝了;如果我今天要你俘虏赵持盈,你怎么做?”
郭药师斩钉截铁地道:“某愿将赵持盈之头献于太子帐下!”
怪可惜的,郭药师想,金殿上的赵皇帝的头,那样极盛的容颜皮相——如果做成酒杯,该盛放多好的佳酿?
宗望面色一滞,竟冷笑了两下,郭药师还未曾发觉出其中的意思,便有一名小将飞马来报,碰上一封赦书。
宗望不认识汉字,他请郭药师看。
郭药师看过以后,哈哈大笑:“太子,这是宋国大赦天下的诏书啊!”
又是大赦天下。
宗望上一次得到的,南国的片语之旨,也是大赦天下。
“为什么大赦天下?”
上一次是立太子,这一次呢?
“赵持盈畏惧天兵,已经退位,逃向亳州。这封诏书写的正是他儿子赵煊登基以后,大赦天下的旨意。”
没想到,宗望脸上浮起一种淡淡的失望:“这么说,他已经不在汴京了?”
郭药师被他问得一愣,宗望接着道:“见不到他,直似买卖罢了。”
他将那封诏书拿过来,把诏书贴到了自己的额头上,好像很惋惜一样。
郭药师反问:“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