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雪白的海东青就在他的身边盘旋,持盈一叫他就过来,持盈看向旁边的内侍,是不是有人驯过了?大家都说没有,想必祥瑞是有灵性的吧,知道谁是圣明天子!
持盈更加喜欢它了。上哪儿都要带着它,这只鸟停在他的肩膀上,有时候竟然睡在他的怀里,持盈被他压着做噩梦,那段时间蔡攸总说他身上有一股鸟味,持盈说望舒非常、非常地干净——
然后这只鸟,趁他在华阳宫和蔡瑢画画的时候,冲进了锦鸡的栅栏,大杀特杀,把十几只血淋淋的鸡送到了他车前。
持盈起驾回宫,车帘一掀开,死不瞑目的鸡就和他对视,那样整齐。
持盈直接被熏吐了。
他把望舒关了起来,一种惩戒。海东青是他的宠物,锦鸡当然也是,海东青是祥瑞,难道锦鸡不是仁德的象征?
听说他不吃东西,饿着,水也不喝,只在栅里面叫。持盈终于心软了,去看看它。
算了,那也是它的天性,这世上锦鸡好找,纯白的海东青多么难得!
弱肉强食,他为望舒开脱。
持盈用手捞起血淋淋的肉,喂给它,望舒吃了。
他对望舒说:“我没有少过你一顿饭,为什么还要咬死我的锦鸡?”
傻傻的,居然对鹰说话!他都被自己逗乐了,他又把望舒架在肩膀上,很得意,很精神,他和望舒都是。
他给望舒画画,望舒乖乖地呆在脚架上,甚至不用脚链子拴着,他对望舒招招手,望舒就停在他的扶手上,好奇地看着他的画。
蔡行问他来借望舒,和他保证:“我半个月后就还给官家!”
持盈说:“干什么去?”
蔡行说:“嘉王和我打赌赛鹰……”
持盈笑骂他:“拿我的鹰,去赢我的儿子,亏你想得出来!我就说你这两天怎么没心思做事,我的球杆呢?”
蔡行当差时,弄丢了持盈一根心爱的球杆,怎么找也找不到。持盈和蔡攸告状,蔡攸把儿子提回去打了一顿,蔡行就过来和持盈告状。
蔡行在他身边拧麻花:“官家,我错了,我错了!可嘉王手上那只是辽国的贡品,除了望舒,我找不到别的海东青能治它啦!”
持盈说:“你们赌什么了?”
蔡行和他说,赌了一座庄子。持盈想起自己从前和王晋卿玩斗鸡,赌输了庄子被赵佣知道的事,一时之间感慨万千,叫蔡行把望舒抱走:“你找几个匠人,用玉给他造个席子,天热,别晒着它。”
持盈嘱咐说。
望舒赢了,蔡行拿地契给他看:“官家的鹰赢了,又不是我赢了,我不要嘉王的钱。”
持盈说他乖,又把赵焕叫来,把地契拍给他看,时隔多年,赵佣又和他见面了。
可望舒没有再回来,蔡行和他说这件事,持盈还没反应过来:“啊,你不还给我了吗?”
蔡行哭着道:“臣没养好,是臣的错,臣疏忽,它不吃东西,底下人不敢来报给臣,官家罚臣吧!”
持盈“哦”了一下,他怔怔的:“算了,它和我没有缘分。”
他失去过很多个孩子,每次都用这个理由,然后就不难过了。
弱肉强食,他为蔡行开脱。
望舒再好,怎么比得过蔡行?可他连骂蔡行的力气也没有了。
“是。”其实望舒没有死多久,也就一二年的光景,它展开翅膀的时候,持盈以为月亮吃了太阳,“他长得大概有这么大。”
宗望很少见到他这种神情,比比划划的,持盈把双臂展开,马蹄轻走,持盈的胳膊也一晃一晃的:“很乖,也很听话,我很喜欢它。”
宗望大笑:“很乖?很听话?那它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