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盈无奈道:“以后不许这样了,你们这么围着,他喘不过气来了,怎么办?”
陈思恭要去接那小孩,赵焕也不让,看也不给看,持盈从座上站起来,骂他道:“你会不会抱孩子,你这样孩子——”
他伸手去接那个襁褓。
“你不能这样捂着。”持盈指导他,接过那个襁褓,只觉得轻得可怕,一点分量都没有,看来这孩子真的身体很弱。
他一贯不愿意见体弱的小孩,恐以后伤感,然而他自觉对不住赵焕,又觉得这孩子真挚,才特此破例。
他把那襁褓的布掀开来一角,可还没等他看清楚,赵焕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他身后来。
持盈被他一别,整个襁褓都脱手,朝天飞了出去,他吓得魂飞魄散:“孩子!”
他想叫赵焕去把孩子接住,可赵焕呢?
赵焕的手横在他的脖子前面。
手上是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持盈眼睁睁地看着那襁褓朝天滚在阶下,露出里面的东西来。
那竟然是一只剥了皮的,血淋淋的金丝狸猫。
二十多年前,哲宗皇帝废皇后孟氏,都知梁从政大兴冤狱,他自拱辰门出宫,恰撞见草席一卷,露出一个不瞑目的人头来。
赵焕就知道他有这毛病,趁他头脑眩晕的时候大喊:“动手!”
顿时那五十个人开始动作起来,迅速控制了殿内,齐齐拥着赵焕出门。
一场有预谋的动乱。
武士在前面给赵焕开道,赵焕将持盈连拖带拽,拉着就往外跑。
陈思恭被吓得堪堪回过神,扑上来阻拦道:“千岁住手!”
赵焕吼道:“滚开!”
陈思恭要从他手里拽出持盈:“再往前走,就没有回头路了!”
赵煊一脚把他踹远:“我哪里还可以回头?!”
赵煊把他逼死了,赵煊要把他逼死了!赵煊派人监视他!没日没夜!
王甫已经死了,他最大的支持者已经死了,他皇城司的差事也没了,他什么都没有了,他要靠这一点血缘,向赵煊摇尾乞怜!
千古艰难惟一死,他怎么可能死?他想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他父亲安安分分地做一个王爷,可皇位就是从天上掉下来了,赵煊为什么不去死,不和哲宗皇帝一样早早去死?叫皇位传给他?
上天何其不公,叫他生晚了,生在小娘的肚子里!父亲何其不公,为什么不追封他母亲做皇后,又为什么不废了无才无能的赵煊?
陈思恭还要来拉:“千岁住手,这事咱们就当他没有发生!”
外面的武士大喊道:“外头来人了,千岁早做裁决!”
陈思恭拉不动持盈,扑上去来拉赵焕,赵焕被他拉的走不动路,持盈又沉甸甸地坠在他怀里,他一时之间怒极——
怎么能当做没有发生?少在这里粉饰太平了,他能当作没有发生,陈思恭能当作没有发生,赵煊能吗?赵煊愿意放过他吗?他也不愿意放过赵煊!
他必须要赵煊滚下皇位,自己再坐上去!除了父亲以外,没有人能给他名正言顺的诏书了!
“滚你妈的没有发生!”
他是天皇贵胄,从不说一个脏字,那是免冠徒跣,最无能者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