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在外人面前演得势如水火,对对方恨之入骨,是不是?”言时玉饶有兴趣地问道。

“毕竟我在赵岐眼中是个庸懦无能的昏君,我彻底得罪了你,必然要站到他那边,事事倚仗他。”李淮耸耸肩,尝试着翻身侧躺,应是药膏有奇效,他身上不那么疼了。

换了个姿势,他舒服许多,单手撑着头看言时玉,好奇地问:“你被我骗了那么久,现在心里一点儿恨都没有?我记得你说过,若是我骗了你,你有的是办法让我生不如死。”

言时玉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缓缓说:“那日我确实恨死你了,恨不得杀了你,但在牢中待了一夜便冷静了。与我而言,‘恨’是最没用的东西,与其有时间恨你骗我,不如想办法彻底得到你的人、你的心,让你再也无法骗我。”

李淮瞧见黑眸中的势在必得,心中一动。

“曾经说的‘生不如死’不过是吓唬你,如今我怎么舍得呢?”言时玉柔声说,低沉好听的声音带着一种特殊的蛊惑力,配合着温暖的烛光,令他的相貌更耀眼。

李淮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小声道:“你、你说话别这么直接。”

“这还算直接?与你之前所言相比,简直是太过含蓄。”言时玉笑着戳穿他,脱下鞋子上了床躺在内侧,熟练地将他揽入怀中。

“你该回府了。”李淮推了推他的胳膊,正色道:“如今你我只是君臣,你别忘了。”

言时玉哭笑不得地摇头,在他颇具威慑性的眼神下不情愿地下床穿鞋,走到后窗又折返回来。

“你……”

男人俯身凑过来,唇碰在一起。

谁也没有再动,只是贴着彼此,任由呼吸交缠。

他离开好一会儿,李淮才回过神来,怔怔地摸上自己的唇,上面已经没了他的气息。

“青林?”李淮朝殿门喊道。

“陛下何事?”青林在门外答道。

李淮:“备水沐浴,你进来伺候。”

“是。”

宫人们很快将热水和沐浴之物准备好,青林一一检查过后,让所有人退下,关上殿门来到龙床前,恭敬道:“陛下,可以沐浴了。”

在青林的搀扶下,李淮躺入热水中,疲惫之感消了大半;透过白雾般的热气,他仔细打量青林,忽然想起那日在言府看到的黑衣男子,身形与他有七八分相似。

李淮一边看着,一边在心里念叨着:模样还算看得过去,是比较周正的长相,比宫中其他太监都好看些;身量修长,臂膀有力,大概是练过功夫的;跟在言时玉身边许久,人品不会差;还会教雯兰读书,应该还有点才学;只是……

他不喜青林是个太监,纵然他能让他们以后出宫生活,可这样的夫妻到底能不能长久呢?

很多人说太监上了年纪会变的很古怪,甚至会虐待与他对食的宫女……

李淮越想越糟心,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声。

“陛下有烦心事?不如奴才叫雯兰过来,陛下与她说说话,也许能排解忧愁。”青林一边说着,一边往浴桶中加热水;他早就注意到李淮奇怪的目光,心中很是纳闷,料想也许李淮不信任他才会如此。

“说起雯兰,”李淮惬意地靠在浴桶上,漫不经心道:“她说你对她十分照顾。”

青林微愣,颔首道:“雯兰与奴才都是伺候陛下的,偶尔互相帮一把。”

李淮懒懒地抬眼看他,嗤笑一声,“事到如今,你还要这么与朕说话?”

他的语气极轻,青林却听出了怒意,赶紧躬身行礼:“陛下恕罪。”

“扶朕起来。”李淮冷冷吩咐道。

青林赶紧扶他起身,取过厚丝帕将他全身擦干净,再为他穿好中衣和披风,扶他坐到龙床上。

李淮刚坐好,青林便跪到地上。

“知罪了?”他面无表情地拢了拢披风,说完这句话又有点想笑,毕竟前几日他也问过言时玉“知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