雯兰深吸一口气,按在膝上的手慢慢收紧握成拳,抬起头望向龙椅上的李淮,缓声道:“奴婢对陛下不仅有忠心,也有兄妹之情。奴婢不敢欺瞒陛下,更不愿欺瞒兄长。”

“一开始,奴婢以为青林阴险狡诈,一心提防,可他偶尔关照奴婢,言行举止并无鬼祟之处。陛下出宫这些日子,青林督促奴婢读书识字,一日奴婢偶感风寒,他彻夜照顾,奴婢实在不能忘恩负义。青林虽跟随言大人,但为人不似奴婢以为的那般不堪。奴婢自小失去家人,与娘娘和陛下相依为命,明白亲朋好友的珍贵,故不想错失青林这个朋友。”

“只是朋友?”李淮轻声问。

雯兰脱口而出:“只是朋友。”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还是那句话,万事留心。”李淮起身扶她起来,看着这张和言时玉有些神似的脸,那个荒谬的念头再次浮上心头。

“谢陛下。”雯兰抿嘴笑,小心翼翼地朝他伸手,“陛下出宫这么久,有没有给奴婢带什么啊?”

李淮无奈地摇头笑,他没心思买东西,只能“破财消灾”——将一锭银子放到雯兰掌心。

“陛下忙吧,奴婢告退!”她捧着银子欢欢喜喜离开。

他默默在心中有了新的打算……

有了言时玉的允许,一连几日都有大臣求见,甚至不少人表示愿意帮李淮除掉言时玉。

他们一个个表现得情深意切、赤胆忠心,李淮却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只是敷衍地应下,背地里命人调查这些人的底细。

干净的可以留用,不干净的就先放在一边。

赵岐也来得更勤了,以往只是下朝后来一个时辰,后来几乎每日午后都要来一次,与李淮商议以何罪名抓捕言时玉。

起初李淮还担心与赵岐经常见面会引起言时玉的怀疑,但言时玉一直未曾进宫,只是托人传话说事务繁忙,偶尔还送些稀奇玩意儿进宫,态度似乎与从前并无不同。

就这么过了半个月,京城的第一场雪来了。

晨时只是飘着零星雪花,午后便下起鹅毛大雪。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宛如穿上一件洁白厚重的棉衣。

李淮披上大氅,油光水滑的毛领衬得他更加矜贵;走下台阶进入皑皑白雪中,雪花纷纷扬扬落下,很快在毛领上积了薄薄一层。

宫人们拿着清雪工具来来往往,奈何雪下得又大又急,清扫干净的地面又被白雪覆盖。

他伸手去接雪花,看着雪花在掌心慢慢融化。

一柄油纸伞撑到头上,雯兰小声责备道:“陛下小心着凉!等会儿头上的雪化了,您很容易得风寒的。”

“小小年纪就开始啰嗦。”李淮白了她一眼,继续看雪。

雯兰抿抿嘴,静静撑伞。

“如此美景,不可辜负。”李淮喃喃道,转身吩咐宫人准备马车,即刻出宫。

“你要不要出宫玩?”

“冰天雪地的,奴婢怕冷。奴婢这就给陛下去准备手炉,免得陛下着凉。”雯兰把伞塞到他手里,拎着裙子跑上台阶,进入殿中。

捧着热乎乎的手炉,李淮在马车上晃晃悠悠了半个多时辰才到言府。

言府的下人迎他进门,刚走进院子就遇上了从前厅出来的言时玉。

此时雪下得更大了,李淮几乎看不清他的脸,随着二人越走越近,白雪宛如被缓缓掀开的纱帘,对方的容貌渐渐清晰。

“怎么突然来了?”言时玉赶紧把人揽入怀中,一边拂去他头上的雪,一边带人进前厅。

厅中温暖,李淮脱下大氅,刚想坐下便被言时玉拉入怀中,按到腿上。

顺势搂住男人的脖子,李淮红着脸说:“今冬第一场雪,我想和你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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