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真万确!乞丐四处流浪,死了也无人关心,正好方便他行事。他奸诈狡猾,老臣还需要再搜集一些证据,还望陛下切勿将消息透露出去,以免打草惊蛇。”赵岐严肃道,说话时中气十足,给人一种正气凛然之感。

李淮面色凝重地点头,他心里清楚这件事和言时玉没有关系,倒是赵岐……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眼前的老人,这样一位名满天下、门生无数的忠臣,到底是真的查到证据,还是捏造假证栽赃陷害只为排除异己?

还有那个孙无名……世家的态度究竟如何?不支持言时玉不代表支持他。

“陛下?”

李淮回过神来,指了指赵岐手中的史书,模样乖巧如学生,“赵大人接着讲吧。”

一个时辰过去,送走了赵岐,李淮踱步到后殿,窗外落了一地竹叶,冬日即将来临。

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言时玉来了。

本以为男人会从身后抱住他,可脚步声停了许久也没等到一个拥抱,他只能转身。

言时玉正低头凝视着手上的玉扳指。

“这不是从宫外买的。”他用陈述的语气说道,取下玉扳指举到眉眼处,迎着光更能看出玉质细腻。

对此李淮毫不意外,只要有心去查就会知道。

他歪歪头,算是默认。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言时玉重新把玉扳指戴回去,动作有些小心翼翼,仿佛更加珍视这个小小的东西。

他情不自禁地克制呼吸,抬头时黑眸中情绪翻涌,他一改往日的强势,想上前拥抱又犹豫,最后还是李淮主动抱住他。

他身子一僵,随即紧紧地抱住怀中的人,将头埋在颈间,深深地吸入熟悉的气味。

李淮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柔声道:“那是我以为你很讨厌我,担心你不收下,所以只能说是买来的东西。其实我也不算瞒着你,毕竟上面的字是我在宫外找铺子刻的。”

言时玉抱得更紧:“我记得你母妃没留下什么东西。”

李淮一愣,恍惚间又回到母妃临终那一夜,确切来说,她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只是叮嘱他好好活着。

“这是她在我五岁生辰时送的,也是我有生以来收到的第一份生辰贺礼。她说这枚扳指是祖父的传家宝,本来是传男不传女,可她实在讨祖父喜欢。母妃说要把它送给最重要的人。”他从言时玉怀中撤出来,牵着那只戴着玉扳指的手,认真且深情地继续道:“对我来说,你就是最重要的人。”

晚秋的风伴着竹叶的清香涌入殿中,李淮背后的长发被风撩到肩头又滑到胸前;阵阵风拂过,发丝仿佛活了过来,交缠飞舞着攀上言时玉的肩,隐入墨色的衣衫。

青丝传情,天下无双。

“你也是。”言时玉一字一顿,握紧他的手。

“这儿有点冷,我们进去吧。”李淮抚了抚他的衣领,拉着他走进去,坐到宽大的龙床上。

二人牵着手面对面躺下,不带一丝情古欠,只是深情地注视着对方。

“怎么突然想起查玉扳指了?”李淮好奇地问。

“你的生辰快到了,我也想送你一枚玉扳指,于是戴着它满京城去问,结果只在一家铺子里打听到数月前有个年轻人来借刻字的工具。我猜是你,又想你在宫中过得并不好,恐怕很难得到这么好的玉,那么很可能是你母妃留给你的。当年柳家是大户人家,她有也不稀奇。”言时玉的双手收拢,掌心将他的手包裹,嗓音温柔如水。

“你不说我都快忘记生辰了……不过你也太没诚意了,哪有人送重复的贺礼?堂堂言大人聪颖绝伦,难道还想不出一份别出心裁的生辰贺礼?”李淮不悦地撇嘴,轻轻挣扎一下,终是没有把手抽出来,扬着下巴等回答。

言时玉轻笑,握紧他的手,“陛下谬赞,我实在是不敢当。想一份别出心裁的生辰贺礼不难,但若是送给心上人,只有别出心裁万万不够,更重要的是心意。”

“起初我不知这枚玉扳指意义非凡,只想着凑成一对是极好的;如今知道了,我必要送一样意义非凡之物,实在太难。”

言时玉为难地皱眉,黑眸注视着李淮,思考到底该送什么东西。

最好像玉扳指一样能随身携带,日日不离身,时时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