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宫快一个月了,不知积压了多少奏折要处理,也不知韩向那边进展如何,更不知赵岐是否已有发现。

天色越暗,雨声越大,青山绿水皆不见了,可只要想起这里是江南,仍能想象出雨过天晴后的美。

太美了,美得李淮不敢继续待在这里。

茶见了底,男人终于走过来,与他并肩站在窗前,看向浓黑的一切。

“这么快又不喜欢这里了?”言时玉接过空茶杯放到一边,脱下外衣披到他身上,顺势把他搂到怀中,小声念:“手这么冷还站在这里……脸也是……”

宽大温热的手掌先捂了捂他的手,待手热了又去捧住他的脸。

李淮被迫抬起头,违心地眨了下眼睛:“下雨了就不喜欢了。”

“怪不得人家说这天像小孩儿的脸,说变就变,说的就是你。”言时玉揉了揉他的脸,视线稍稍往下,盯着一处出神。

“难道言大人只敢看?”李淮挑衅道,抬手拨了拨他的衣领,虽未解开,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言时玉眸色一沉,一手捏住他的腰,一手按住他的后颈,俯身盯着只隔几寸的脸,灼热的气息仿佛一支朱砂笔,顷刻间染红了他的脸;嗓音因克制而有些低哑:“我怕你会死。”

“只是这样……”李淮盯着他的眼睛,慢悠悠地凑近,轻轻碰一下他的唇,又回到原位,舌尖探了探头,“又不会死。”

“这是你说的。”

亲吻如铺天盖地的雨般压下来,轰隆隆的雷声在耳畔炸开,奇怪的是李淮再也听不见雨声,只能听见水声。

清脆的水声夹杂着其他难以言说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船舱内,意乱之际,船夫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从窗外飘进来。

李淮红着脸推了推言时玉,听着声音越来越近,急得他想自己去关窗。

指尖即将碰到窗棂时,腰上的手一紧,将距离拉开;同时,后颈被松开,那只手用力将窗户关上。

“专心。”

言时玉又捏住他的后颈,重重吻上去。

李淮觉得自己的唇像一张白纸,言时玉则是作画的人,一笔一墨静心描绘,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直到将整张纸都画满才罢休。

傍晚时分雨停了,李淮半梦半醒地趴在软榻上,身边的男人一手抚摸着他的腰,一手捧着书读。

明亮的烛光给男人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这副皮相无论冷血无情还是温柔多情,都一样赏心悦目。

一日后,大船靠岸,马车早就等在码头,二人启程回京。

此时京城已进入晚秋,时隔多日再次站在明宸宫前,李淮有种隔世之感。

走到门口,宫人们推开木门,刚将热茶放到桌上的雯兰面露喜色,赶紧迎上来行礼问安。

“奴婢给陛下请安!”

李淮点头,打量着许久不见的小姑娘,暗叹孩子长得就是快。

离开时雯兰还有些稚气,如今再看这张脸已经长开了,更添几分秀气与柔美。

看着看着,李淮愈发觉得她的眉眼与言时玉很相似,若遮住下半张脸会更像。

“陛下?”雯兰被他奇奇怪怪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紧张兮兮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小声问:“奴婢的脸上沾了什么?”

李淮回过神来,微笑摇头:“没有,我看你长成大姑娘了。这段时间有没有认真读书习字?”

雯兰自信地挺直后背,“陛下放心,奴婢一日不曾偷懒,不仅看完了您交代看的书,还自己找了书来看。晚些时候奴婢会把写的字拿过来给您看,保证让您刮目相看!”

她的语气中难掩得意,明媚的笑容让李淮再次想起言时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