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时玉无奈地叹了口气,俯身离他近些,“我不是君子,也不是好人。”
还挺有自知之明,李淮腹诽。
“那你是什么,奸臣?”
“是啊。”言时玉点头。
李淮眼睛一亮,笑道:“那太好了,昏君和奸臣是天生一对。”
“是吗?”言时玉轻声问,稍稍用了些力气捏了一把他的下巴,然后掌心下移,落在白皙的脖子上,拇指按在喉结上方,坚硬的扳指贴过去,“我信任的人不多,你真的想好要我的信任吗?”
李淮不假思索:“想好了。”
“绝不后悔?”言时玉似笑非笑地询问,手指收紧。
扳指压得喉结疼,李淮压制呕吐的欲望,坚定地点头:“绝不后悔。”
得了回答的言时玉并未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
濒死之际,大部分人出于求生的本能会显露真实情绪,这是试探他的惯用伎俩,他甚至觉得上一次被掐住脖子就在昨日。
额头上的青筋凸出来,白皙的脸因缺氧而涨红,视线开始模糊,本能驱使他想要抓住什么。
这绝对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即便如此,李淮仍记得自己要做什么,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他靠着所剩无几的意识伸手拽住言时玉的袖子,双眼努力聚焦,动了动嘴唇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没时间了……
他只能无声地重复着“绝不后悔”四个字,意识混乱使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口型对不对。
脖子上的禁锢骤然一松,李淮脱力般瘫倒在地,如同溺水的人终于浮出水面,大口大口地喘息,吸得猛了又干呕起来。
“云煦,我信你一次。若你敢骗我,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黑色的衣摆从他眼前掠过,言时玉走了。
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李淮任由自己躺在地上,望着棚顶的一根根圆木,狼狈的脸浮上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本就生不如死……”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听着风声和鸟鸣,内心慢慢静下来。
回到明宸宫后,李淮觉得头昏脑涨,命人叫太医过来。
太医见了他便眼神闪躲,哆哆嗦嗦地把脉,回话时吞吞吐吐,若李淮不知他是太医院之首,定会以为他是个新入宫的小太医。
“陛下……陛下只是染了风寒,服药后多休息就会好。若陛下夜里发热,臣会再开别的方子。陛、陛下底子有些虚弱,养病期间不宜……不宜有剧烈……”太医不敢看他,支支吾吾半晌,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李淮不解,抬眸看雯兰。
雯兰也好不到哪里去,小脸红透了,尴尬地指了指脖子。
李淮恍然大悟,干咳几声,“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臣告退。”太医松了口气,提着药箱逃似的离开。
至于吗?
“雯兰,拿镜子过来。”李淮心中不解,太医如此倒也算了,为何雯兰也这样?她又不是没见过言时玉掐他脖子留下的痕迹。
左不过是红红紫紫的指印,竟然瞧出什么令人不好意思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