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停在面前,朝服的下摆映入眼帘,李淮勾起嘴角,抬眸见男人的指尖按在书脊上方,往下一压,他的眼睛又露出来了。
“时玉。”
温柔的嗓音因书本的阻隔有些闷,含情脉脉的双眼仿佛会说话,不用掀开来看,言时玉也知道他在笑。
“陛下受累了,去后殿睡一会儿吧。”言时玉收回手,瞥见书名时眉头微皱,终是没说什么。
李淮把书扔到一边,伸手拉住他的袖子,不舍地摇头:“我不要去睡觉,我想待在你身边。”
如果今日他去了后殿,往后怕是没机会看奏折了。
“陛下累了,臣看完奏折会去叫你。”言时玉的语气重了几分,有些命令的味道。
李淮假装听不懂,厚着脸皮起身靠在他身上,撒娇似的把头埋在他胸前,故意露出后颈。
“我哪里舍得让你在这里为朝政操劳、自己却躺在后殿睡大觉?等会儿你叫我起来又要盯着我批阅奏折,岂不是更累?不如你直接把需要写的内容念出来,我写上便是,也省得你写字累手。”李淮抬起头,澄澈的双眼尽是迷恋,生怕言时玉不信,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仿佛下一刻要剖心为证也在所不惜。
毒蛇般冰冷的目光掠过李淮脸颊的每一寸,危险的气息从上而下席卷全身,近在咫尺的怀抱骤然变冷。
他不能恐惧,也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良久,言时玉冷嗤一声,“那就依陛下所言。”
李淮心中松了口气,重新坐回去,双手不着痕迹地从膝上蹭过,擦干手心的汗。
言时玉命人搬来椅子,坐到他身边,拿起奏折查看。
李淮默不作声地趴在他肩上,佯装低头摆弄他腰间的荷包,实则一直注意着奏折上的一字一句。
时间不够用,他只能记下大概内容,等有空再细想。
“陛下,这里写……”
言时玉把奏折推到他面前,他立刻笑盈盈地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写下批语。
如此一来事半功倍,不到一个时辰,厚厚一摞奏折就批好了。
言时玉也毫不留情地走了。
李淮依依不舍地将他送出明宸宫,神色恹恹地回了后殿。
遣走宫人,他仰面倒在龙床上,回忆起奏折的内容,再结合登基大典时言时玉和赵岐的争执,目前朝中至少有三派人,言时玉一派,赵岐一派,中立或单独一派。
赵岐一派大多是出身贫寒的言官,言时玉一派应该是京中的王侯和武将,至于第三派……暂时没什么头绪。
李淮疲惫地闭上眼睛,又想到言时玉。
如何躲过言时玉的耳目联络旧臣?
李淮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几乎使劲浑身解数仍未打消他的怀疑,是不是方法有问题?
可若方法有问题,他又为何让自己近身呢?
换言之,如何让二人身份颠倒……
李淮猛地睁开眼睛。
“雯兰!”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雯兰快步走进来,绷着的脸在看到殿中只有李淮时放松下来。
“陛下有何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