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李家人竟也出了情种,还栽到他身上,真是讽刺。

“云煦,你还没报答我。”言时玉收回手,转身掀开帘子,坐到不远处的榻上。

报答……

李淮揉了揉发酸的手腕,从浴桶出来,换上中衣,赤着脚一步步走到言时玉面前,屈膝跪下。

“你想要,直接与我说便是。”

白玉似的手指搭在镶满金饰的腰带上,他倾身过去……

半个时辰后,李淮站起来,灌了几口凉透的浓茶。

餍足的男人心情愉悦,罕见地抬手揉了揉李淮的头:“陛下辛苦了。”

李淮险些被茶水呛到,忍着不适,他乖顺地摇头:“你喜欢就好。”

“陛下该去见见即将为先帝陪葬的几位皇兄了。青林,进来吧。”

话音刚落,一个小太监捧着衣物走进来。

李淮放下茶杯,默不作声地把此人打量了一遍。

青林比他矮半个头,面容清秀,隐隐有些稚气;他躬身举着衣物,绷直的双臂纹丝不动,瞧着弱不禁风的,露出的一小节手臂却强壮有力。

“陛下身边要有个妥帖的人服侍,青林六岁入宫,至今已十二年了,与陛下年纪相仿,是最合适的人选。臣知道陛下喜欢雯兰,可她年纪太小,若无青林在旁指点,只怕会惹祸。”言时玉刻意加重“喜欢”二字,面上带着淡淡的笑,目光依旧冰冷。

这是在拿雯兰威胁他。

“言大人思虑周全。”李淮不动声色,欣然接受。

换好衣服,两人来到大牢。

腐朽阴森的气息扑面而来,诡异的寒意从砖石缝隙溜进来,蚕食着每一寸土地。

二人的到来打破寂静,刺耳的铁链碰撞声此起彼伏。

囚犯们不约而同地走到笼门处,怨毒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不知是谁先开了口,不堪入耳的谩骂此起彼伏。

李淮冷眼看着这些血缘意义上的兄长们,扇过他耳光的,拿马鞭“误伤”过他的,甚至直接将他的头踩进泥坑中的……全都沦为了阶下囚——他光鲜亮丽,而受尽折辱污泥满身的换成了他们。

言时玉轻蔑一笑,本以为他们能骂出什么名堂,原来是把骂他的话换个人接着用,毫无新意。

毫无新意,听得他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陛下。”言时玉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巨石扔进起浪的海,激起更大的浪。

大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几位殿下不知悔改,辱骂您和已故的太后,罪无可恕,只是陪葬的话,是不是太轻了?”他微微躬身,视线低垂,语气恭敬,俨然一位合格的臣子。

李淮露出柔和的微笑,抬手虚扶言时玉,“言卿此言有理,朕又不想他们为先帝陪葬了。按照周朝律法,该如何处置他们?”

“回陛下的话,此等大逆不道之罪,应五马分尸。”言时玉回答。

“就这么办吧。”李淮轻声道,波澜不惊的目光扫过六人,若不是有镣铐和铁笼,只怕他们早就冲过来将他生吞活剥了。

“那他们的家眷呢?”言时玉又问。

此话一出,六人纷纷变了脸色。

李淮很满意他们的反应,压住要翘起的嘴角,看向言时玉,“言卿拿主意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