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实一直很好奇,施道长,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地要对付我?呢?”容时眨了眨眼,语气中满是疑惑。
施鹤显然?不懂反派死于话多的至理名言,又或者他知道但?确实胸有成竹,他轻蔑地扫了容时一眼,正色道:“除魔卫道是我?的指责,像您们这种怪物,本来就是该死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容时歪头看了他一会儿?,展颜轻笑:“施道长这话还?真是有趣,我?是怪物,那在我?还?是人的时候指使陆宗、蛊惑林恩思的施道长,还?有诱使陆曦的施道长的好徒弟,可以诱导将人变成怪物的你们,又是什么东西呢?”
门?口猝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容时笑着替门?外人拉开门?,只?见施以观站在那里,面如金纸,嘴唇开合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小?施道长,看在你帮我?的份上,我?是给过你机会的,诚实是一种美德啊道长。”他站在屋子里,像一朵妖艳的花儿?。
施以观重重合上眼,施鹤甩袖冷静道:“我?们当然?是人,你这怪物只?经推动便露出真面目,此时还?想指责我?们师徒,花言巧语动摇我?们决心么?”
“呵。”鸦羽般的睫毛轻轻扇动了两?下,容时看着这群道貌岸然?的人类,有的为了自己的命要让亲生儿?子去死,有的明知丈夫玷污了妹妹却按下这件事?,将它化成世代的怨恨,还?有的蛊惑别人杀人,自己却一副正义之士的模样,毫不心虚地说出冠冕堂皇的话来。
“所?谓人和怪物,区别又在哪里呢?”容时冷笑,“在于人更善于给自己的丑恶披上一层皮么?”
林慈恩坐在阵法中,泪水沾湿了红色的鬼画符,她非到此时才恍觉自己大半生过得多么荒谬,她嫁给了一头恶狼,为了这头恶狼失去了妹妹,放弃了儿?子,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她自己也?变得丑恶不堪。
她来时当真以为丈夫命不久矣,直到给小?儿?子打过电话,正准备拨给大儿?子时,两?个保镖突然?闯进来夺下她的手机,她才意识到问题,索幸其?中有一个保镖可能是大儿?子那边的人,偷偷给她扔下了把水果刀叫她自己割开绳子。
虎毒尚且不食子,而她的丈夫竟然?要用小?儿?子的命去换他自己那条贱命,她的儿?子才二十岁,吃了那么多苦,陆宗他怎能如此心狠手辣,胃癌明明有治愈可能,他却害怕风险,去牺牲小?儿?子。
她曾怀胎十月,看着他牙牙学语叫她妈妈,看着他蹒跚学步向她跑过来,她也?曾将爱意倾倒在这个小?小?的孩子身上,想将世间所?有好东西都买给他,还?有她的妹妹,她们明明那样要好,在一个被窝里抵足而眠,她至今仍然?记得妹妹痛苦地哭诉着,等?待她主持公道的样子。
她最?近总是失眠,脑中一片混沌,可现在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所?有的恨意一同涌上心头,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她竟然?挣开了阵法,拿着刀直直戳进陆宗心口。
“林慈恩!”陆宗错愕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分明是懦弱的,只?知道以一副善良的样子自欺欺人,可此时这刀竟如此狠绝,只?能看到刀把颤颤巍巍露在外面。
林慈恩扯掉嘴上的布,抽出刀子又捅了进去,泪水落在陆宗冰冷的脸上,将粉底冲出难看的痕迹。
“恩思,小?时,我?给你们报仇了,对不起啊,这么多年,我?不是一个好姐姐、也?不是一个好妈妈,真对不起啊……”
她拔出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脸上溅上了陆宗的血,意识恍惚地挥着刀向施鹤靠近:“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他不是怪物,他是我?的孩子。”
她这么多年,只?勇敢了一回、清醒了一回,她头一次作为姐姐保护自己的妹妹,作为母亲保护自己的孩子……是在一切都来不及挽回的时候。
施鹤连连后退,他再自喻仙风道骨,也?只?是肉体凡胎,刀子也?能划破他的皮肉。
他之前?自信满满是仗着容时在开门?时就触动了他在门?把手安放的阵法,可对于无?视阵法的这个女人,他竟然?没有任何办法。
“施以观,你在看什么?你真要为了一个怪物背弃我?们师徒情谊么?”施鹤闪身怒斥道。
施以观此时脸色缓和了一点,他摇摇头,脚下却没有动作。
“不是的师父。”施以观长长吐出一口气。
本来作为战场中心的容时现在反而像是个看客了,宿渊在口袋里摸了摸,竟然?还?摸出一把瓜子来。
容时摆摆手没接,饶有兴致地看着施以观上前?半步,可他不是去拦住林慈恩,反而堵住了施鹤的退路。
“早在您设法杀我?父亲时,我?们就没有情谊了,师父。”施以观不敢去看容时,暗暗瞥了眼容时和宿渊牵在一起的手,自嘲笑道:“师父,你我?虽然?是人,可竟不如怪物真心来得多,您说是不是很可笑。”
施鹤终究年龄在哪里,他躲闪不及,被林慈恩刺中一刀。
这一刀刺在手臂本不致命,他却呛咳着吐出一大口血来,施以观眼中尽是疯狂,面上却仍是儒雅:“师父,您说过我?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将祖宗留下的阵法改良也?不是没有可能,我?将阵法提前?了一日,算是改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