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比耐心的时候,警察天生就比嫌疑人更有优势。极致的安静带来的是极致的压迫感,当这压迫感施加在有毒瘾的嫌疑人身上时,效果加倍。张聪的状态比刚才又差了不少,逐渐涣散的眼神、无法控制的烦躁和一个接一个的哈欠都在昭示着毒瘾的来临。亓弋早已调整好心态,在张聪开始扭动身体时抛出了问题:“你的刀放在哪了?”
“在——什么刀?我不知道什么刀!”
“行,那我等会儿再问一遍。”亓弋更加放松,他靠在椅背上,把左脚腕搭在了右腿上,翘起了二郎腿。
海同深看亓弋如此老神在在,便也随着他去,安静地玩着指尖陀螺。约莫过了一刻钟,张聪终于开口说了话:“能给根烟吗?”
“不能。”亓弋干脆利落地拒绝道。
张聪弯下腰搓了搓脸,审讯椅锁住了他的双手,这让他像弓起来的虾米,变得滑稽可笑。
“想吃肉吗?”亓弋的语调上扬,仿佛带着钩子,别说是正在与毒瘾做抵抗的张聪,就连海同深的心都不由得一颤,仿佛那“肉”是人间瑰宝一般。
“你他妈成心的吧!”张聪烦躁不已。
亓弋勾起食指,敲了敲桌子:“对呀,我就是故意的。”
海同深发现亓弋的口音已经变了,不再是本地那种字正腔圆的腔调,而是更偏向于西南官话,比吴侬软语更硬气些,却也远算不上粗犷,听上去十分悦耳。
张聪佝偻着身子,双脚不自主地互相磨蹭,仿佛这样就能缓解欲望一样,但亓弋和海同深都知道,这是徒劳的。指甲在桌板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张聪已经是强弩之末。亓弋淡淡地抛出一句话:“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就给你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