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楼离宿舍区远,他们要跨过一座桥,穿过一整个教学区。路上只有零星的学生,那散落的身影有些黑影幢幢的意味,让华兰心里有点儿发慌。
太黑太空旷的地方,她有点害怕。
华兰把冬大袍的领子拉得严严实实的,半张脸埋在高领毛衣里。
苏展紧紧跟在她左边,挡住了廊上令人抵触的闪烁。华兰安心下来,脑袋开始放空。
“他们现在为什么叫你‘花哥’啊?”苏展问。
“有个好朋友喜欢这么叫,我也就随她咯。”
“你喜欢吗?”苏展问,“我以为你会更喜欢‘小花’或者‘兰兰’之类的。”
毕竟小时候大家确实这样叫你。
华兰想了想,道:“昵称嘛,无所谓的,代号而已。朋友叫起来顺就行。”
说罢,她补充了一句:“他们把我当大哥呢,也挺好的。”
他们穿过昏暗的大桥,进入路灯较多的教学区。暖黄色的灯光照在钟楼上,投下指针斜长的影子。教学楼的红墙在灯光里错换了西方油画的印象,驱赶了吹来冬风里的湿冷。
路灯泛着暖融的光,好像安徒生写的那个小女孩卖的火柴——拉长了立在路边。
从黑影幢幢的世界,走进了火柴映照出的幻梦。华兰想到这里,心颤了一下——或许从刚才苏展侧身挡住行政楼奇怪闪烁的昏黄灯光开始,她就已经走进了火柴制造的幻梦。
苏展没有说话。他们俩的影子被路灯拉成了怪异的形状,像单峰凸起的假山挨在一块儿。于是华兰往外走了一步,假山就这样断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