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袁秋柏确实睡熟了以后,他才小心地抱起她放到床上,然后动作略显笨拙地帮她脱鞋盖被子。
他顺手拿起反扣在床上的《我与地坛》,在翻开的这一页上是袁秋柏用蓝色中性笔反复标注过的一段话:
“当牵牛花初开的时节,葬礼的号角就已吹响,但是太阳,他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他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惨照之际,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晖之时。那一天,我也将沉静着走下山去,扶着我的拐杖。有一天,在某一处山洼里,势必会跑上来一个欢蹦的孩子,抱着他的玩具。
当然,那不是我。
但是,那不是我吗?”
李易河坐在床边把这段文字翻来覆去地读了好几遍,才把书放回床头柜子上。说实话,他其实没太看懂,因为十八岁以前几乎完全是在外国长大,所以李易河在中文方面的文学修养实在算不上太高。
但是他已经提前了解过很多关于精神类疾病的知识,也知道一个精神病患者的生命里,往往有成百上千次病症的反复,抑郁症也一样。
袁秋柏外表上看上去是个健健康康、独立的正常人,实际上在她心底深处,小时候的自己依然站在瓢泼大雨里,被厚重的雨水覆盖,压抑得无法喘息。
心病还须心药医,李易河轻轻关上门的同时,给洪兴邦打去了一个电话,拜托他帮忙调查一下最近几个月袁秋柏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第二天,袁秋柏被生物钟准时叫醒。
出了房间的时候看到早餐已经被准备好了,这次简朴了很多,但确确实实能看出来是李易河自己做的,估计费了不少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