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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去,”温凛说,“我讨厌他。”

“师兄,你为了他,杀了我两次。”

师兄,你为了他,杀了我两次。

三百年前,君镇玄和温凛也如这些日子一般,抚琴对弈,对饮谈心。

只是,无论那时的温凛如何与君镇玄回忆过往在澜沧宗修行的悠闲时光,君镇玄只当他是在欺骗自己,认为温凛不过是邪魔外道,披着一张温和深情的皮囊,实际上却在谋划如何利用自己。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温凛明明曾因为屠戮同门,最后被他亲手诛杀。

他对温凛的印象,始终是“为害人间,心术不正的魔头”,而非可以患难与共、信任有加的伙伴。

可是,曾经坚信不疑的记忆,难道就一定是符合真相的事实么?

明明知道,识海中新出现的那段回忆,可能也只是人为编造的幻境。

他却因为那句纠缠了自己数百年之久的“师兄”,莫名地相信,那就是曾经丢失、被遗忘、被蒙蔽的真相。

一室静默,只有香炉燃起的白烟,袅袅飘散。

三百年后的温凛,第一次见到君镇玄时,那人躺在寒玉凝魂棺中,虽然还有意识,但魂魄气息虚弱至极,仿佛碰一碰,就会在指尖碎裂成飞灰。

温凛的满腔恨意和怒火,原本一直压抑着,但当他发现,昔日在诛魔之战中,能够一剑令日月失色的那人,居然连话也说不出来一句时,心里的最后一道顽强的防线,也在刹那间彻底崩溃。

九重魔宫的花草树木都遭了殃,宫殿里昂贵的摆设,夜明珠、琉璃灯,狼藉地碎了一地。

君镇玄不明白温凛为何手下留情,也不明白,他滚烫的眼泪落在脸颊上时,会令胸膛里沉寂已久的心脏,也感到针扎般的刺痛。

澜沧宗主君镇玄本该在三百年前、诛魔之战中,自爆内丹,与妖魔同归于尽,从此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如今苟延残喘,存活于世,修为尽废,灵力不存,又到底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