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一觉吧,小少爷。”薇尔揉了揉伊莱柔软的银发,这在从前是个很僭越的动作。但现在两级反转,伊莱从高高在上小少爷变成了弱小无助的人质,他这颗头当然是绑匪头头薇尔想怎么摸怎么摸。

“薇尔,”伊莱眨眨眼,“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这话问得很有水平,简直可以说是一语双关。

“因为我很喜欢小少爷,”薇尔轻轻一笑,“因为我的信仰。”

她在做女仆长的时候是不笑的,伊莱这才发现薇尔事实上非常年轻美丽。

伊莱背对着洞口把脸埋在枕头里,篝火噼里啪啦的声音和交谈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伊莱只听懂了自己和奥林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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薇尔似乎与一个黑袍人起了什么争执,他们的声音逐渐远去,伊莱全神贯注地辨认着轻微的呼吸声。

洞口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好时机,伊莱眉眼一凛,晦涩的咒语从他的嘴里流利地流出。如果薇尔在这里就能辨认出这串咒语和她在走廊吟唱的别无二致。

伊莱握着拳头紧张地等待,短暂的静默之后,重物落地声音传来。

伊莱蹭地站起来,拔腿就往洞外跑。

感谢应试教育逼出来的背诵能力、感谢他上辈子的爸爸妈妈给的记忆力、感谢这个世界的魔法机制。

最感谢自己,居然只听了一遍就把发音记了个囫囵个儿。

伊莱感动地称呼自己为未来魔法师之光。

薇尔把他抱过来的时候他假装害怕地靠在肩膀上,实则悄悄地记下了路线。

伊莱借着月色与灌木丛的掩映在山间跌跌撞撞地奔跑,他运气很好,并没有点背到和离开的薇尔正面撞上。

很快,他就看见了被篝火照亮的马车。

伊莱轻手轻脚地躲在一从红色浆果之后,目光飞速扫过马车外驻守的人。

他们并没有身着黑袍,而是都穿着粗麻短打,看着和农夫没有什么两样。两个人坐在篝火旁,一个人拿着类似于古代枪的长杆武器站在马车旁警戒。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他当然会等到这三个人疲惫的时候再动手,可惜身后还有薇尔这个定时炸弹。

伊莱再次吟唱咒语。

这次魔法的效果显然没有在山洞里好,他等了许久这三个人才表现出了困意。

伊莱有些着急,他再念了一次。

话音刚落,一阵眩晕感突然出现,他跪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眩晕感过后仿佛从身体内部传来的脱力感几乎让他无法再站起来。

这不会是魔法后遗症吧?伊莱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恨恨地想:普及魔法剑术义务制教育迫在眉睫,等回去他就和父亲建议,绝不允许领地上出现下一个魔法盲剑术盲。

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给了伊莱许多力量,他强撑着站起来,直接从浆果丛中穿过,小跑着一脚踢在了马车轮上。

马车帘子里探出了奥林震惊的脸,他扫过地上昏死的男人,不可置信地问:“你怎么……”

“先跑。”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奥林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跳下马车半蹲在伊莱面前:“上来。”

他的手依旧被绑在身后,想必他们分开的这段时间里奥林一直在试图挣扎,鲜血已经浸透了麻绳,甚至顺着指尖流到了地上。

月光柔和地撒在每一片土地之上,银发琥珀眼的小少年背着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小孩在山林间狂奔。

抱住奥林的脖子已经花费了伊莱最后的力气,他的太阳穴在一抽一抽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