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有些干,并没有按铃,独自在房间里的李子妍操控着控制器直起身后的靠垫,吃力地向床上摆放的瓶装水伸手。
但这个简单的动作却扯得她全身的伤口疼的不得了,紧咬着下唇,可指尖也只能堪堪碰到瓶身,笨拙地依旧够不到。
就在此时,半掩的门被打开,异想不到的女人突然走进病房,将李子妍怎么也拿不到的水瓶喂递到她的手上。
“夏柔?”
看清了来人,拿着水的李子妍瞪大眼睛,只是傻傻地拿着瓶子,完全忘了正在忍受口渴的自己,“夏柔,你怎么来了?文森呢?你们没有去看芭蕾吗?”
扫视着身前东一处西一处的伤口和关节处缠绕着着白色绷带,夏柔垂下眼,“我让文森送我过来的。”
只回答了前半句,而后只余下沉默。
见身旁站着的人不语的模样,李子妍有些慌张,“夏柔,你不用担心我,沙地很柔软的我一点都不疼,这些只是被包扎的有点夸张啦。”
指了指脑袋缠绕着的纱布,她咧嘴让自己露出笑颜。
依然看不清女人被阴影遮盖住的表情,李子妍继续撑着欢快的语调说着,“你知道的,我会骑马,摔马是好正常的事情,我双脚马上脱马镫了,没有被拖行,所以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夏柔你不要担心,虽然其他人说要住院观察,但我觉得没事我应该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一边说着,李子妍一边尝试着打开手里装了水的塑胶瓶,可挫伤的手腕却不允许施力,让逞强的她疼得指尖有些微微发抖。
没有说话,夏柔只是接过水,安静地打开瓶盖后向前拖着床上人的颈,有些强硬地不让李子妍接手,只是微微倾斜着瓶口贴在她唇边。
受伤的人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忍耐着一肚子的疑惑。
她顺从地抿了几口瓶里的水,之后向后仰,仿佛逃避着身旁靠近的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夏柔,你不用这样。”
下意识地抠了抠手指,李子妍继续说道,“我刚刚在马场工作待了很久,不仅之后都没有时间淋浴换一身衣服,还坠马,现在身上一定很臭。”
农场动物的味道,手术过后的血腥,还有一身的汗味,她清楚自己四周的空气一定不算好闻。
“所以夏柔,你不要离我太近啦,我怕我会熏到你。”
听着耳里传来的话,一直不作声的夏柔突然开口。
“你以为...我会在意着个吗?”
她的声音比起平日,有些低沉。似乎是在强力压抑着情绪,她的尾音微微颤抖着。
“此时此刻,你以为我所在乎的是你身上臭不臭吗?”
手指攥紧,掌中的塑胶瓶有些被挤压着,几滴水从还未盖上的瓶口溢出,顺着她的手腕滴在地上。
“你沾上了什么样的味道,随便吃什么都好的晚餐,还有那该死的芭雷表演...”
抬起头,夏柔嘴上僵硬地笑着,可眼睛却泛着红,似乎有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说起,只是轻轻地一下一下摇着头,“...你以为在你的面前,我在意的就只是这些吗?”
鼻子好酸。
“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根本就无关紧要!”
夏柔知道,知道身为尽责的地陪,李子妍总会努力规划,不论是观赏表演,品尝美食,还是到临市出游,她总是能尽心尽力地安排好最符合自己喜好的行程。
可这些对于自己来说却从来不是最重要的...他们从来,都不是重点。
重点一直都是你而已。
子妍,一直都只有你而已。
平日总是轻声细语的女人扬声,展现出了不轻易流露的情绪。她直勾勾地看着病床上已经愣住的人,紧抿嘴角,流露出了罕见的表情。
那混杂着埋怨,心痛,还有不解。
眨了眨眼睛,李子妍面对现在的情况只感觉脑袋一片混乱,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只觉得眼前女人的神情令她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