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待江楼眠的尾音落下,片刻的沉默后,提赫羽道。
他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笑了笑:“都?过了这么久,它既然已?经发?生,迟来的真相?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提赫羽盯着他,深吸一口气:“但这对我?而言很重要。本来更早,你?就?应当同我?讲的。”
江楼眠抬眼道:“可汗一见面便同我?剑拔弩张的,我?也自知自己这张嘴向来骗人?骗惯了,恐怕不?管我?说什么,都?会被当作编造的谎言吧。”
看着对方被光影交织笼罩的面容,提赫羽说:“江楼眠,你?不?信我?。”
他黑眸里晦暗翻滚,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你?以?为我?会同楚岚那种?人?一样……你?不?相?信,在我?心底,你?是特殊的。”
江楼眠的眸色微微一动,半晌道:“倘若我?是这种?容易被人?取信之人?,那么在很多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当他吐出?“死”这个字的瞬间,提赫羽放在身侧的手指骤然收紧了。
这几天里,对方的脸色一直都?是那样苍白,眉眼间总带着种?病气的倦怠的神色,昏睡的时间也在变长,闭眼的时候,安静得宛如一具没有生气的人?偶。
江楼眠倚着车厢,忽然抱臂道:“你?有没有觉得……今夜有些冷。”
闻言,提赫羽怔了一下。
现?在是五月,已?然刚过晚春入了初夏,穿一件薄衣便刚刚好的温度,但江楼眠却同他说自己冷。
他深知对方的性子,就?和?忍痛一样,倘若不?是冷的实在受不?了了,断然是不?会开口的。
提赫羽蹙了蹙眉尖,下一秒,便伸出?手去,一把抓住他的手,传来的温度寒凉得宛如一块不?化的冰。
他呼吸微窒。对视上那人?琥珀色的眼眸,后者歪了歪头,道:“你?能帮我?暖暖吗?”
此?时此?刻,江楼眠整个人?仿佛正处于严酷的冰天雪地里,刺骨的寒意侵蚀他的身体?,手脚皆被冻得发?麻,几近没了知觉。
大抵是蛊毒又发?作了。
从他刚醒来时的全身冰凉,到?现?在浑身都?被冻得直打冷战,血管僵冷麻木,骨头也生疼。
好冷。
怎么会这么冷。
哪怕提赫羽将他拥在怀中,冷意还是不?受控制地在血管里流窜,他的额头抵在对方的胸前,肩膀细微颤抖着,抿紧的唇泛出?一种?病态的青白。
意识恍惚间,江楼眠隐约听见那人?正在叫自己的名字,不?真切地传来,仿佛在极其遥远的另一头。
他闭了闭眼,喉间翻涌起一阵腥甜,心口一痛,猛地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江楼眠!”
提赫羽倏然睁大了眸。
不?管他怎么捂,怀里人?的体?温依旧是那般寒凉,鲜红染上他的唇瓣,自他捂着嘴的指缝间溢出?,触目惊心地染上了一身白衫。
对方的墨发?凌乱地垂落,眼圈因刚才猛烈的咳嗽而泛红,沾湿的睫毛不?堪重负地垂落,血珠淌上他清瘦的下颌线,在苍白的脖颈上洇开淡红的痕迹。
他紧紧拥着那人?,摸到?后者脊背微凸的骨头,试图将自己身体?上的热量传递给对方,却无济于事。
青年的呼吸气若游丝,染血的唇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红,熟悉的、强烈的不?安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他。
江楼眠会死。
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