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严重的,是沈厌近乎被废了半身经脉,灵力无法凝聚,失去灵力的润泽,体内残破的筋脉宛如干涸的河渠,还无时无刻不被一股股强横的魔气冲撞着。
这对他如今脆弱的身体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给沈厌种下魔种的人,绝对是存了彻彻底底废了他的心思……
顾淮烬看着花无渡的脸色从一开始的沉静到之后的凝重无比,却偏一言不发,心头不由愈加烦乱,搭在桌面上的苍白指尖动了动,胸口有种名为暴戾的情绪蔓延开来。
心脏猛得抽痛了一下。
他冷着眼,舔了舔后槽牙。
左胸口,那是沈厌给他留下的伤,一剑毫不留情,贯穿后背,伤及心脏。
也是他全身上下唯一无法根治的暗疾,不知有多久没发作过了。
时隔多年,他仍记得那人出剑时没有丝毫波澜的眼神,仿佛杀死自己在沈厌眼里与杀一条狗没有区别,那般清冷、傲慢、高高在上。
彼时他浑身是血,落满尘泥,而沈厌一尘不染,淡漠高洁得宛如天神下凡,唯有一片衣角沾了他的血,扎眼得像纯白宣纸上滴落的污泥。
而如今……
高岭之花般无垢的人被折断羽翼碾进尘埃里,满身血污,狼狈不堪,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影子。
一种报复般的快感在顾淮烬的心头腾升。
-
半个时辰后,检查完毕的花无渡开始写药方,顾淮烬拿指节敲了敲桌面,皱眉问道:“他如何了。”
执笔的花无渡霎时一顿,笔尖在白纸上落下一个浓重的墨点,在魔尊不耐目光的注视下,终究还是选择毫无隐瞒地将刚刚所查探到的一切讲了出来。
顾淮烬听着,眼眸黑沉如珠,从始至终都安静得可怕。
但花无渡知道,这样的魔尊远比把杀意写在脸上的他更恐怖。
……
花无渡拿着长长的一串药方走了,沈厌伤势太重,又伤得比较特殊,他需要亲自给人找药,临走前留下了几瓶治外伤的药物给人暂时用着。
顾淮烬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碾过白玉药瓶,目光却落在床榻上的青年身上。
花无渡走前的最后一句话还在他耳畔回荡。
“倘若不立刻治疗他的内伤,轻则永远沦为废人,重则……身死。”
于沈厌这种人而言,废了的痛苦大抵是比死还要难以接受。
顾淮烬眼底一片晦暗,隐有近乎疯狂的冷意在里面凝聚着。
沈厌,把你折腾成这样,那群正道的狗是怎么敢的。
要折腾,也该让本座亲自来。
-
昏迷过去的沈厌在并未完全失去意识,而是沉潜入自己的识海。
由于现在的身体过于虚弱,他暂时还无法醒来。
沈厌在识海内缓缓睁开眼,入目所及,满地疮痍。
魔种爆发的那一刻,哪怕他拼尽全力护住本心不至于完全堕为由杀欲控制的傀儡,但识海还是因此受到了重创,甚至直到现在还有煞气在不断腐蚀着这片天地。
只要魔种不化,他的识海就会一直遭受它的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