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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没有花瓶,郁光抱着花踟蹰了一阵子,唤艾伦去前台取一个。
等待间隙,他凑近嗅闻,唐菖蒲的花香清淡,若非凑近很难闻到,并不与空气中清冷的木质香杂糅一起。
这一点很好。
他不希望叶斯留下来的味道被花香弄坏。
手机突然响了,宿良霁发来一条微信。
宿良霁:唐菖蒲最好不要放在卧室,会影响睡眠。
他客套回复一句:好的。
原本也没打算放卧室的,艾伦拿来一个透明琉璃花瓶和修剪枝叶的剪子,将花梗尾部斜切剪掉一截后插进蓄满水的瓶子。
洁白花苞从锐利的叶片中长出,并不张扬,如同少女羞腼的裙摆。
但他并不特别喜欢。
花朵与旁的什么东西无甚区别,寓意都是人类强加在它们身上的标签,他对此兴趣不大,除非是叶斯送他的花像之前叶斯送他的笔触下的桃花。
“郁先生,花瓶要放在哪儿?”艾伦的声音拉他回神。
酒店顶层空间宽阔,客厅、卧室、书房一应俱全,郁光思索片刻,“放到书房去吧。”
“宿先生过来的事,你告诉学长了?”他又问。
艾伦平静的脸紧绷起来,像一张抻平的纸张,不必回答,郁光已经知晓答案。
没有责备,他微不可察勾了下唇,挥手让艾伦下去。
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他收到叶斯的微信消息,平常的一句:在干嘛?
正是太平常了,甚至不像是叶斯会发来的文字,郁光看不见屏幕背后的叶斯发消息时到底是什么神情,但他猜测,叶斯应该、或许是吃醋了。
叶斯提前回来了。
郁光还没睡,他在日复一日的与叶斯相处的时光里继承了男人睡前翻翻读物的习惯,书页翻动,门口传来锁孔扭动的金属碰撞声。
先是惊讶,尔后又觉得还算合乎情理,这种想法在看清门口抱着鲜花进来的叶斯时愈发深刻。
叶斯一大捧包装好的红玫瑰,像一块冰抱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
怪异,割裂,格格不入不可否认,这些都是立刻浮上郁光心头的想法。
他习惯叶斯涔凉的体温,淡漠的情绪,如果把每人个在心底用一中具象物体代表,那叶斯在他心中一定是拥有冰冷金属外壳的神,亦或是一座高耸入云的神圣雪山。
所以这一大束火红热烈玫瑰的出现无疑动人心魄像在黑白画里泼了一道红颜料,醒目、艳烈。
郁光其实没想到叶斯会买花给他,更没想到是红玫瑰颜色比叶斯欲念蔓延时的暗红瞳孔稍浅。
他虽不了解花,却也知道红玫瑰的含义,文学作品中常被人类隐喻爱情。
怔愣之后,郁光眼底笑意快要压不住,他用力掐了下手心,疼痛让人清醒。
下床跑到门边,他装作无知无觉,语气惊讶:“学长不是说三四点才回吗,怎么这么早回来啦!”
叶斯不轻不重瞥他一眼,反问:“你说为什么?”
郁光总觉得叶斯话里有话,但他装作不懂,如往常一样去扯叶斯衣袖。
指尖还没碰到便被男人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