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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后俞家宝才知道,自己就是他的钥匙。

俞家宝掀开竹筐,把乌鸦解放了出来,叹道:“我也不用你赔偿了,老大您赶紧滚蛋吧。”

天擦黑,看看时间,离野村和尚约定的时间还有20个小时。房间里光线暗淡,俞家宝靠着墙,打开手机灯,照着残缺的字典,翻开前面几页。

这本字典随着俞家宝来了日本,搬过无数次家,都没舍得扔垃圾桶里,但除了看常北望的画像,他一次都没有翻看过其他书页。他说不清是因为没有勇气,还是提不起兴致。

从字迹的变化大概可以看出,他的日记应该是从前页到后页,按着顺序写的,已经不间断写了好几年。最早的时候,他父亲还没过世,有字迹的第一页只有一行字:爸爸说,我八sui了,是个大男孩,要学照gu妈妈。

俞家宝忍不住笑了,脑子里浮现小了几号的奶声奶气的阿佑,一副胸有成竹的大人样,却连字都没认全。他本来不想再面对阿佑,不过,现在反正快死了,又百无聊赖,那就……随便看看吧。

阿佑和父亲感情很好,这事俞家宝在很早以前就知道。他记得有好几个傍晚,两人坐在天台东拉西扯地聊天时,阿佑会讲起他的父亲。

俞家宝看过杜昀盛的照片,瘦瘦高高的,脸容清癯,说不上好看,总体给人亲和及精力充沛的感觉。他长相普通,但有一双柔软的、能无条件接纳所有人的眸子,天生地让人有亲近感。

“你爸爸看上去像个长跑运动员。他挺疼你的吧?”

“才不是呢!杜昀盛特不靠谱,又贪玩。小时候我身体不好,一病就发烧,一发烧就抽抽,所以我妈不准我出门。他们俩酒店那摊事挺忙的,说好了轮流在家看我,可是杜昀盛在家浑身难受,一刻都呆不住,常常偷偷摸摸带我出去。爬山把我给摔伤了,打球把我忘球场里,跟朋友吃饭把我塞给服务员玩儿半天,常有的事。”

俞家宝哈哈大笑:“那也没把你弄丢。”

“他不敢,他怕我妈。我妈一不出声,他就吓腿软了。”